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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1-09-25 | 来源: 故事硬核 | 有0人参与评论 | 专栏: 留学生 | 字体: 小 中 大
但我突然心虚了。记得今年四月,我的嗓子似乎不舒服了好几天……万一的万一,我也是无症状感染者呢?这么想着,我即刻扑到中国城补了第二管静脉血,等待N蛋白最后的审判。
当夜无眠。我被没完没了的思绪缠绕着。首当其冲的是对“新冠康复者”这个标签——心理而非生理性的恐惧。目前英国疫苗普及率已超过80%,感染新冠就像一场小感冒,在家歇歇就好。但对想回国的华人来说,一旦感染有了“案底”,那就是一枚埋伏在未来的定时炸弹:
首先,我可能无限期滞留海外拿不到绿码,像乌兹别克斯坦大使馆甚至声明,“不再为有感染史人员和IgM长阳人员审发健康码”。其次,也许我幸运上岸,但旅途劳累,指不定 “中途返阳”,被隔离后遣返。更可怕的是回国后才复阳,成为“千里投毒”的范本,行踪昭告天下不说,还可能被网暴。另一种选择是隐瞒感染史,等待所有指标转阴后再回国——但这得承担刑事责任啊。
我开始思考滞留英国的“后事”。房子退了住哪里,生活费没了吃什么,igM值怎么降?每天喝3升水可以忍,但每周花105镑查抗体查到自己胳膊肘密密麻麻全是抽血的针眼就忒惨了。以及,假如我是传说中的igM长阳体质……去做血液透析有用吗?
我感觉被绑架了。劫持者是体内那个无影无形的指标。
记得第二天伦敦久违地阳光很好,我被晒得头昏脑胀,正在Waitrose里心不在焉地翻着水果,并以每两分钟一次的频率查看着手机邮箱。中午12:26分,结果叮地来了:SARS CoV-2(COVID-19) N-Protein Test Result: Negative(阴性)。
警报解除了。
*的。我死死攥住手里那袋橙子,忽然很不争气,哭了出来。
02
9月6日凌晨四点半,希思罗机场值机柜台排起了S型长队。一位金发空姐对我说,“green code, please”(请出示绿码) 。
我出示来之不易的健康码。手机屏幕里高饱和度的圣洁绿光映了空姐一脸。“请安排一个附近没人的座位。”我说。
“他人即地狱”,这是我此刻的信条。八月以来,我杜绝了一切非必要的社交活动,所有道别以电子邮件进行。不得已出门时,我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街上谁冲我点头微笑,我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往回缩。
唯一的例外是见Michael,他是我宗教人类学的教授,临行前我终于约到他的档期,成为这年唯一与他线下面基的硕士生。心里其实非常忐忑:万一被教授传染了怎么办?毕竟解封后的英国高校就是个大型病毒培养皿。又实在不甘心。我不想这一年留学生涯就像出了个假国,除了撅在电脑前没完没了的网课和reading,什么也剩不下。
大概是人类学家共情能力比较强,当说到为了回家我付出了机票约5300镑、检测费180镑+389镑+319欧、无法承担任何风险后,教授体恤地说:我已经打完两针疫苗,早上刚在学校做了核酸检测,希望不会对你造成负面影响。
Michael请我吃饭。我不敢逗留餐厅室内,我俩便打包了盒饭,在学校附近的林肯公园里坐着,边吃边聊了一中午。那时距离我登机还有66个小时。
03
伦敦飞往法兰克福的LH921次航班开始滑行。这时早上6点半,天蒙蒙亮,舱外那个日增3万病例的国度越来越模糊,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今年五月初,我开始规划这趟归程。当时网站上回国机票琳琅满目,价格也才一万出头,我从容地囤了一张2.4万的维珍直航和一张8000元出头的超低价转机,心想:稳了。
然而我又盲目自信了。直到六月考完试闲下来刷刷朋友圈,我才意识到机票背后的水深且浊,处处暗礁伏没。不同中转航线间是有鄙视链的,其售价与稳定性成正比:最稳的是双汉莎,双芬兰和北欧航空;法航和荷航则是“天坑”不断,要么动辄超过5个病例被熔断,要么中转时出现大批“假阳”;至于超低价的埃及航空之类,大概率还没飞就被“无限期取消”了。
这不是买机票,这是一场赌博。
越看心里越慌,于是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犹豫再三,又押了一张双汉莎的商务舱,四万七。这个价位是倾家荡产了点儿,但那个节骨眼,能买到可以免费退改的机票兜底已经不错了。-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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