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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3-26 | 来源: 严歌苓 | 有3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从报道中看,事发地属于比较贫穷的地区。难不成被杀害的小光就因为他比那三个小凶犯富裕一百几十块钱,而被三人“劫富济贫”了?那么更贫穷的山区,更偏远的边疆,就该向丛林社会退化吗?真不敢想象。城市化的建设,是现代化进程的一部分,但城市的功勋建设者——农民工、打工仔、打工妹们受到户籍制度限制只能跟自己下一代骨肉分离,因为学校的教育只提供给有城市户口的孩子们。难道不该是哪儿有孩子,哪儿就有教育吗?抗战八年,学生们一边躲敌机轰炸一边上课,一边忍饥挨饿,一边学习,难道和平年代的孩子们因为没有城市户口,就连做学生也没资格?
其实我当年也是个留守儿童。父亲在文革期间被关进牛棚,母亲被下放在另一个城市的工厂,我是外婆外公养大的。所幸外婆家规严明,极具常识,礼数周到,最重要的是,她认为善良是为人的最高美德。虽然她不富有,但只要能接济更困窘的邻居或上门的逃荒者,她从不吝惜。外婆不识字,不能教我读书,却以身教给我做了做人的范本。可惜那样的老辈人已经早已消失,现在的老辈人往往倒地都没人敢搀扶,那么就不难想象,当小光被杀之后,他的长辈寒夜询问那个小首犯家长时,如何遭遇那两个多小时的闭门羹。
从邯郸大案发生,我们看到基本处于野蛮生长的留守儿童们的未来多么叵测,他们对于中国社会的未来作用是多么叵测。难道我们没人会略带不祥感思忖,他们将是建设力量,还是破坏力量?他们将来对于成年人社会,是回馈,还是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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