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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NEWSDATE: 2024-05-24 | News by: 谷雨实验室 | 有0人参与评论 | _FONTSIZE: _FONT_SMALL _FONT_MEDIUM _FONT_LARGE
他不知道人生怎么落到这个境地
连续一个月,周齐总是在半夜惊醒。他的手指无意识地颤抖,害怕睁眼就会看到五六个家长,套着白色T恤、黑色束脚裤,再普通不过的衣着,手里握着绑人的绳子,“我会不会再次被抓走?”
就像一个惊恐的孩子,但他已经37岁。2008年,周齐被父母送入临沂网戒中心,他只在里面待了四个月,但之后16年,在网戒中心的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遭受的每一次电击,都反复攫住了他——即使网戒中心早已关停,始作俑者杨永信销声匿迹,父母垂垂老矣,再没有压制他的力量和权力。他的人生由此分成了两半:那一天到来之前的日子,以及之后几乎摧毁一切的痛苦。
所有人的生活都一直向前,只有他被困在原地。一年前,他再次出现在网络上,作为网戒中心的受害者,他报警,联络其他受害者,希望能追究始作俑者的责任,他无法入眠超过四小时,醒来就打开手机,看看是否收到法院有关“起诉杨永信一案”的最新回复,他反复的希望又失望,“这个案究竟立不立呢?”
我在杭州见到了周齐。去年他与所有家人亲戚断联,独自住在郊区的农村,地图上找不到具体的点位,只能导航到附近的小超市,等他来接我。他穿了一身黑,身材瘦削,胡须茂密地攀上脸颊,透着一种长久不见光的憔悴。
我们走进他租住的农民房,靠门的地上摊着一副由几块长条铁架拼凑而成的床骨,上面铺着一床薄薄的褥子——这原本是网上购买的床架,在一条床腿崩坏之后,周齐直接拆掉了四个床腿,“就直接睡地上呗”。白色的瓷砖地面,满是分散的小黑点,他说,这是两天一条烟的后果,擦不干净。他向我展示了一包装盒打火机,粗略看过去还剩十多个,“拼多多上买的,一大盒就几块钱。”
周齐的床?廖宇彬
白墙已经脱了几层皮,碎渣随机掉落,靠窗户的一侧是书桌,摆着这个小屋里或许最值钱的东西,一台电脑。
来到杭州,最初周齐抱着重启人生的愿望。他先去食品厂应聘了装卸工,工作内容是把约100斤的糖叠起来,干了几天被辞了,“老板嫌我力气小”。后来打听租房中介,“没有底薪只有提成”,他直接走了。他还去了保健品公司应聘销售,很像传销,老板给电话号码,他负责加微信推销,听完要求他又离开了。现在周齐每月底还有网贷要还——App上的便捷借款,点一次到账一千,他好奇尽头在哪里,一直点到了15000。他不敢再点了。-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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