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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5-27 | 来源: 观廿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Nonna年轻时以针织手艺为生。在Luca的妈妈还没出生的时候,姥爷就从意大利来到了英国打工,稳定下来后把Nonna也接了过来。当时的Nonna不会说英语,也没有工作,每次和姥爷参加聚会时,几乎什么也听不懂。后来,手巧的Nonna给邻居和丈夫工友的家人缝补衣服,因此在社区里传出了名声,便开始靠手艺挣钱。
Nonna有点耳背,平时Luca父母和她说话时都要趴在她耳边,或者大声喊出来,她才能听出个所以然,然后慢慢地点头。或许是性格使然,或许是早年外乡人的身份和语言障碍让她养成了鲜少交流的习惯,又或许只是因为年龄大了耳朵背了,Nonna总是显得慢半拍,从别人说话到她接收并且做出回应,总是有一段时差。有时候对于别人提出的问题,她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别人也只能笑笑,再抱抱她的肩膀来表达对她的爱。
Luca的妈妈是意大利人,很符合欧洲人对意大利人的“刻板”印象:松弛,热情,做饭好吃,自来熟。Luca爸爸虽然是个英国人,但也非常外向。有时候妈妈在客厅忙活时突然放声高歌,爸爸就会加入合唱。响亮有底气的歌声传到楼上,Luca就跟我说:“It is my parents being silly.”
我不是一个外向的,爱说话的人,更别提在男友家里大声喊,哪怕是为了和Nonna交流。在这一方面,我和Nonna有点像。于是第一次见到她时,热情的Luca爸爸就成了我和Nonna的“传话筒”。
Nonna问我来英国多久了,Luca爸爸举起手指说,不到一年。Nonna惊呆了,说:“她的英语说得真好!”
Luca跟Nonna解释,我从小就学英语,不是来英国现学的。但是Nonna似乎没听见,一直对我的英语大加赞赏。
我一直隐约感觉,我和Nonna的节奏很一致。英语也不是我的母语,局限的词汇量和本身慢悠悠的性格让我在表达上更加缓慢,有时候是对交流者耐心的极大考验。午饭时候,在长长的饭桌上,Nonna坐在我的斜对面。她手握刀叉,驼着背,用缓慢的语速,不太精准的词汇和不完整的语法慢慢地跟我讲着,自己年轻时候如何从意大利来到英国,如何听不懂别人说话,又如何找到自己的生存办法。
虽然经常提到“I was alone”,但她从未说她感到孤独。我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慢慢点头,作为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异乡人,多少能感同身受。
“Pink is too cheeky for her.”
虽然已经解封,但老年人和基础病人依然是英国政府列出的重点保护人群,我也一直因此和Luca父母还有Nonna保持着社交距离,除了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平时没什么交流的机会。
有天Luca来问我穿多大的鞋,说Nonna想给我们俩一人织一双袜子。我先是一惊,然后有点被Nonna的可爱打动,感到高兴。
我很少收到长辈送的礼物,更别提是对方亲手做的,还是一双袜子。我的姥姥姥爷在我很小,还不会主动思考和理解死亡的时候就相继离世了,逐渐长大的岁月里没有长辈相伴,也不太清楚怎么和他们相处。只和我见过寥寥几面的Nonna竟然主动提出要给我和她的外孙织袜子,我有一点受宠若惊。
我记得小时候姥姥给我和表亲的兄弟姐妹们做饭,在厨房忙前忙后的日子,也记得姥姥一听到我说“最爱吃姥姥擀的面片儿汤”,就合不拢嘴地去给我做面片儿汤。她仿佛一直都在为了亲人这几张嘴忙活,和Luca的妈妈很像。
但是一日三餐作为必需品,背后承载的爱总是容易被人忽视,不过Nonna的年龄已经很难给一家人做饭了。早年间语言不通让她很少和人交流,如今下降的听力又成了另一道门槛,针织似乎就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每个在Luca父母家生活的周末,大多时间我都看到Nonna坐在客厅里面对窗户的棕色沙发上织东西,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这么一想,她提出给我和Luca织袜子,也不难理解了。-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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