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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5-27 | 来源: 人物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徒步伙伴的身份也会随途经的国家和地形发生变化:在非洲,保罗的伙伴是游牧民族和骆驼;等从土耳其进到了中亚,伙伴们又变成了退役的雇佣兵、清真肉店的屠夫,还有猎人;在巴基斯坦,保罗被徒步伙伴拉着,去参加一场传统婚礼,等到了才发现,他是全场唯一一个穿着长袍礼服的宾客。到了印度半岛,一群年轻人跟了上来——看到村里来了一个白人,他们都想要上前和他练习英语对话,然后通过雅思考试到美国去。
多数情况下,徒步伙伴之间相互介绍,不用保罗特意去找。只有一次,在乌兹别克斯坦,他找不到下一任徒步伙伴,只能在网络论坛上发帖。还有一次在土耳其,他准备翻山,但原本的伙伴受了伤。在山下的咖啡厅休息时,保罗遇到了一位对他的旅程感兴趣的服务员,他愿意接替徒步伙伴的工作。第二天,保罗等来了要一起与他翻山的小伙子,「还穿着招待的马甲,系着黑领结。」
到了中国,徒步伙伴还肩负翻译和向导的职责。昊天告诉我一个小观察:越到大城市,和保罗同行的队伍也越壮大,在沈阳,队伍一度超过了十个人,连迪士尼中国的高层也在列,大家浩浩荡荡组成一队,跟着他在沈阳「city walk」。但出了沈阳,更多时候,队伍只有他们两个人。
潘潘、昊天和保罗摄影:潘潘
昊天在出发前从没听说过保罗。他还在读书,之前已经延毕了一年,「但也不是大事儿,该写还是慢慢写。」等到了2023年,课都上完了,只剩下论文,就跑去沈阳的书店兼职躲闲。过一段时间,他收到朋友的消息,对方是保罗上一程的徒步伙伴,昊天和书店请了假,扔下文档就出发了。他觉得,保罗就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儿。
保罗却很喜欢昊天。「你应该跟他聊聊,」保罗曾不止一次和我说,「这里是他的家乡,他对在这片土地上行走有自己的理解。」
「你为什么想来徒步?」我把问题抛给昊天。在前几公里的新鲜感褪去后,我又开始消化「没有什么大新闻」这个说法。路边是一样的山和土地,这个村庄和下一个村庄本质也没有什么分别。临路的小卖铺早早关了门,或者干脆就是一直没开,我们路过一家家的铁门,院子里建着一样的铁皮苞米垛子,每一只狗都在门内高声叫着,他们只熟悉路过的小轿车,不熟悉路过的人。
「不想写论文,」昊天嘻嘻哈哈。「跟着徒步多好,吃喝不愁,其他朋友都还羡慕我。」
听我没几句接话,昊天又轻快飘走了。不回答并不是我本意,只是五公里过后,徒步的疲累显现出来,我能感受到每一件衣服、包里每一个东西、每一公斤附加在我身上的重量——也许,我并不需要满满两袋的暖宝宝,徒步产生的热量足够抵消东北的冷。事实上,我已经冒了许多汗,脚底也像要着火一样。除了热,那还是一双新鞋带来的磨砺。
走了足够久,身体已经形成惯性,任何微小的改变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保罗和昊天永远走在我前面两米处,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设备」、「氧气」,是周边的厂房,但再多我也听不清。每一步都在赶,我要时不时小跑一下才能不掉队。但跟上之后,明明迈一样的频率,没走两步,他们又回到了两米开外。
在太阳落山之前,我们终于抵达了城镇的边缘。一个上午在清河城见过保罗的司机,晚上又遇到了我们。「你们真的是一路走过来的?」司机很震惊,他开车过来不过半小时,中午就到了地方。昊天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屋中,我收获了几个水泡,位置都在脚后跟,是穿新鞋徒步的诅咒。昊天知道后了然笑笑,很快就给我送来了急救包,里面放着云南白药、剪刀和绷带。「你拿个枕头垫着小腿,第二天会没那么疼,」他又嘱咐我。我点了点头,处理完就躺到了床上。-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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