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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NEWSDATE: 2024-06-29 | News by: 新京报书评周刊 | 有0人参与评论 | _FONTSIZE: _FONT_SMALL _FONT_MEDIUM _FONT_LARGE
《大学》(College,1927)剧照。
新京报:有趣的是,中美在教育理念上的差异性能够集中反映在关于“数理化”等自然科学的态度上。近日,来自江苏省一所中专院校的17岁女生姜萍进入阿里全球数学竞赛12强一事,在中文世界引发持续关注。你会怎么看这个现象?
马颖毅:我也在关注这件事的走向。当时看到这则新闻时,我的感慨是,类似像她这样的学生,在美国不太强调标化成绩的教育制度下,是很可能得到更多支持的。这仅仅是一个个例。但总体而言,在一轮又一轮被淘汰的压力下,学生不得不在各科上都保持一个高位。而美国相对来说不太看重标化成绩,更在意学生是否在某些方面特别杰出。
新京报:对于留学生而言,另一个实际的焦虑是留学地的课堂融入问题。我们很容易认为,中国学生参与课堂讨论困难、以及出国后还在“中国圈子”打转是由于语言隔膜和文化疏离。而你在书中提出,可以从杜波伊斯研究美国黑人男性等边缘群体的“双重意识”角度重新看待这个现象。可否展开谈谈所谓的“双重意识”如何影响留学生的实际融入?
马颖毅:“双重意识”是当年W.E.B.杜波依斯(W. E. B. Du Bois)在研究美国黑人男性经历时提出的。
《黑人的灵魂》,[加纳] W.E.B.杜波依斯着,维群译,人民文学出版社·99读书人,2024年4月。
他形容说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总是通过他人的眼睛来审视自己,用一种既嘲讽又同情的标准来衡量自己。其实在中国留学生身上也存在这种困境。很多中国留学生担心自己的英语不好,但实际上他们的口语表达已经不错,而最苛刻的批评者往往就是他们自己。以至于在课堂讨论时,他们常常犹豫不决,心里反复斟酌,当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时,发现这波讨论已经结束了。同时,受到原先国内应试教育淘汰制的隐形影响,他们总是担心自己说“错”,害怕“不足够好”。这个过程中就会产生很大焦虑。
近年来,我的课堂上也开始出现中国留学生的面孔。我会强行在小组讨论中把他们打散,这点美国教授基本不会这么做,会觉得这是对学生的某种“干预”。但事实是,如果你不这么做,他们就是会总在一起。其实他们渴望的是不在一起。曾经有个土耳其的学生跟我说,他学到最多的一门课上,任课老师会给他们组队,他在这个队里接触到相当多的东西。
新京报:这种基于文化考量的教育方式选择很微妙。可能的确只有在华裔教授的课堂上,他们才真正了解中国留学生的需求,进而系统性地改善留学生在当地教育环境中的真实处境。
马颖毅:是的。我最近在学校开设一门新课叫“中美对话”,是社会学和国际关系联合培养课程,这堂课上中国学生非常多。课上的常规项目是小组讨论。我会提前和助教说,每组中国学生数量一定不要超过两个。这个模式的反馈也非常好,有的中国留学生还借此真的交到了当地的朋友。
我曾在美国20多所大学做过演讲,和不同高校的美国教授交流时,发现他们其实都很关心学生,但确实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我会建议他们在课堂讨论正式开始前,留给学生们三分钟左右的“准备时间”,让他们哪怕在笔记本上稍微把想法记录一下,组织一下语言,然后在组内讨论,最后再在班上做交流。其实也有美国学生相对内向,但这样就能保证,整个课堂的讨论不会只被那些少数“勇敢自信”的学生主导。很多美国教授很喜欢这个方法,甚至在没有中国留学生的课堂上,他们也会在讨论前留出时间,最后发现课堂的讨论质量的确是大大改善了。
这也和这本书出版的初衷有关。当初哥大出版社方面需要我说明:这本书的目标读者是谁。我当时说,这本书最想写给的群体除了中国学生和家长以外,是美国大学的管理者、相关的工作人员和教师团队,希望能够哪怕小小推动一点留学生境遇的改善,不论是从招生到学生工作,还是毕业后的就业支持。这些留学生通过层层申请来到这里后,校方需要结合他们的特点和需求提供更加系统性的支持,在学业和社交上帮助他们 ,而不能仅靠学生个体去自主适应。-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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