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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8-15 | 來源: 秦朔朋友圈 | 有4人參與評論 | 專欄: 徐崢 | 字體: 小 中 大
電影的另壹條線是騎手。電影對騎手的職業研究還是比較深入的,讓觀眾可以深入地了解騎手這個職業不為人知的壹面。但電影對騎手的理解,仍然是刻板化的。
這並不奇怪,因為實際上,中國社會對騎手的認知也是刻板化的,首鼠兩端的。
壹方面,中國社會輿論認為騎手是被剝削的、被壓榨的,具體來說就是“困在算法裡”,但與此同時,作為消費者的中國社會卻會吝嗇自己的寬容。在這些細節方面,電影有所表現。送花的那壹場戲,才因為真實而打動人。電影也為此,為消費者和騎手之間的和解與體諒,開拓了空間。
但電影仍然陷在過去的很多段子中。比如,騎手要微笑,是電影中壹個很重要的點,兩叁處情節都在渲染這個梗。這個梗源於《困在系統裡》這篇文章。這篇文章塑造了中國騎手的悲情形象,但卻有意識忽略了很多真問題。
對騎手的面部識別,並不是為了微笑,而是安全。網約車司機都要經常面部識別,以保證沒有被冒名頂替,送餐這樣涉及無數人安全的事,肯定是需要實名上崗的,否則,用什麼人,平台就完全失去掌控,直接的後果就是食品安全的公共性風險。
在更大層面對騎手的社會定位上,電影迎合了中國社會的刻板印象。中國輿論的主流,是受過壹定教育的人,他們能發聲影響輿論。他們日常城市生活中能看的,能投射他們教育中的被剝削的、底層的形象,唯壹的群體就是騎手。
更何況,騎手的統壹制服強化了這種形象。
但是,騎手的真實社會定位是什麼?不是底層,而是中產。如果夫妻兩個人都當騎手,家庭月收入2萬元,壹年收入24萬元。這就是標准的中國中產。
而且,騎手工作中的很多特質,辦公室的白領同樣也在承受,這就是職場的必然。KPI、考勤、末位淘汰、奮斗者計劃,3個人幹5個人的活拿4個人的工資,人力資源評分、同事之間的內卷,哪壹項白領沒有感受呢?
實際上,被用來論證騎手社會地位低下的社保問題,並不是因為騎手地位低下,反而是因為騎手的自由度讓他們有了選擇。
根據經濟學原理,沒有繳納的社保,實際上是作為勞動報酬給到了騎手的。如果真能選擇社保方案,很多白領,是情願以老家標准交的。
最近我壹個白領朋友就抱怨,工資11000元,到手4500元。再比如,在壹些縣城,騎手是當地最高檔的商品房的購買者,也是當地教育培訓的主力消費者。
正是刻板印象和真實經濟地位的差異,使得電影中騎手的苦情,壹定又要加上白血病的災難。不然壹個月入兩萬的家庭,怎麼才能變得苦難呢?
但正是這種堆積災難的做法,使得電影變為壹場不太真實的苦情戲,才有了消費苦難的評價,讓人覺得“富人演窮人”。
當然,這是我作為壹個長期關注中國社會問題的新聞評論人的看法。對壹般老百姓而言,電影給出的信息迎合、補充了他們的慣常印象,肯定是受歡迎的。
但現實主義電影,給現實再蒙上壹層面紗,它就不再是現實主義了。
徐崢之前拍的《我不是藥神》,源於真實的案例,最後引發了法律的改變。現實主義的電影的生命力在於生活的真實。
把刻板印象具象化,就不可能再具有那些蘊藏在生活細節中的沖突、矛盾與掙扎。
現實主義電影也就變為了社會新聞的拼湊,迎合刻板印象和廉價的煽情,也就失掉了現實主義本身。-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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