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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9-25 | 來源: 羅翔說刑法 | 有0人參與評論 | 字體: 小 中 大
時過境遷,章士釗反思當年排滿宣傳曾壹語中地:“要之,當日凡可挑撥滿、漢感情,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未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對於這種極端的民族情緒,也不乏清醒冷靜者,嚴復就認為:各人都在作“洶洶”之論,“當輿論燎原滔天之際,凡諸理勢誠不可以口舌爭”!種族之恨與復仇之圖能快壹時之意,卻必將貽禍於後世子孫。陳獨秀也批評排滿是“不拿住民眾真實的物質要求,專以煽動感情為唯壹工具——感情是壹件浮動不能固定的東西,把革命運動建立在浮動不能固定的條件上面,哪有不失敗之理! ”
民族主義本是外來概念,中國雖有傳統的“夷夏之辨”,但正如韓愈所言,“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夷夏之辨”亦文化為尺度,中國與夷狄間存在著可轉化的開放性,所謂“能行中國之道,則中國之主也”。這也是為什麼明末遺民黃宗羲晚年每每贊譽康熙皇帝為“聖天子”,稱清廷為“國朝”。
民族主義誕生於法國大革命,經由歐陸哲學家,主要是德國哲學家費希特的改造,成為迄今為止最有影響力的群體意識之壹。民族主義可以讓個體獲得存在的意義,獲得歸屬與認同,避免個體湮沒在無意義的歷史長河。但民族主義如果走向極端,就會導致偶像崇拜,成為罪惡的遮羞布。
斯蒂芬·格羅斯比在《民族主義》壹書中,提醒我們“愛國主義”與“民族主義”是兩種不同的情感,前者是積極的,可以超越民族主義的偏見,它並不否認民族成員不斷變化、各不相同的追求,也並不拒絕民族成員關於民族的不同理念。但後者則絲毫不懂折中,過於狹隘。
當人把世界分成兩個互不相容、不斷爭戰的陣營,將自己本民族和所有其他民族對立,把後者視為自己不共戴天的敵人,就產生了與愛國主義截然不同的民族主義的意識形態。民族主義拒絕接受文明方式及其對分歧的包容,試圖消除壹切不同的觀念和興趣,以維護關於民族歷史及現狀的壹家之言。例如,法國民族主義包含的理念也許是,要成為法蘭西民族的良民,壹個人必須憎恨英格蘭和日耳曼的所有事物;不這麼做的人,都非“真正的”法國人。
《民族主義》 [美] 斯蒂芬·格羅斯比
民族主義這個概念最初由梁啟超引入,1898年變法失敗流亡日本後,梁啟超大量接觸了西方近代的民族主義思想,開始主張在中國建立近代民族國家,以實現國家和民族的強盛。
1901年,梁啟超發表了《國家思想變遷異同論》,這是梁啟超最早宣傳民族主義的文章。他說:“民族主義者,世界最光明正大公平之主義也,不使他族侵我之自由,我亦毋侵他族之自由。其在於本國也,人之獨立;其在於世界也,國之獨立。”[徐國利:《梁啟超民族主義史學的建構及其意義》,瞿林東主編《史學理論與史學史學刊》2004—2005年卷] 在這篇文章中,梁啟超對“民族”與“國家”的概念並未做出清晰的區分。
梁啟超 圖源網絡
梁啟超很快意識到極端民族主義的危險,對於壹個多民族的國家,它很容易導致內部力量的分裂與外部環境的敵對。所以梁啟超的民族主義開始從單壹的種族轉向多元的民族,梁啟超最早提出了中華民族的概念,超越了狹隘的種族主義情感。梁啟超最讓人敬佩之處就是他從不在乎“以今日之我與昨日之我戰”。辛亥革命之後,革命綱領也很快從“驅除韃虜”轉變為“伍族共和”。
更令人刮目的是,梁啟超的民族主義向愛國主義的升華。1915年,梁啟超在《敬舉兩質義促國民之自覺》提倡“健全的愛國論”,梁啟超認為最要反對的“最足為國家進步之障”的“不健全之愛國論”,即壹種盲目排外、虛驕自大、苟安自欺病態的國人心理;要打破故步自封,“毅然舍己從人以求進益”。愛國主義不僅要立足於中國,也要著眼於世界,“我們做中國公民,同時做世界公民。所以壹面愛國,壹面還有超國家的高尚理想” “國是要愛的,不能拿頑固褊狹的舊思想,當是愛國。……我們的愛國,壹面不能知有國家,不知有個人;壹面不能知有國家,不知有世界。我們是要托庇在這個國家底下,將國內各個人的天賦能力,盡量發揮,向世界人類全體文明大大的有所貢獻。” [鄭師渠:《梁啟超的愛國論》,河北學刊2005年第4期]-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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