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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NEWSDATE: 2025-02-03 | News by: 风声OPINION | 有0人参与评论 | _FONTSIZE: _FONT_SMALL _FONT_MEDIUM _FONT_LARGE
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刘小样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却向往远方,一直不甘地想象着外面的世界。她说,“我宁可痛苦,我不要麻木。我不要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就很满足。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这就很好了?我不满足这些的,我想要充实的生活,我想要知识,我想看书,我想看电视,从电视上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因为我不能出去。”这是出走之前刘小样的自我观察与自我主张。
当张越问她:“你还是好媳妇吗?”她回答:“我自己觉得我仅仅是个好媳妇。”
刘小样困于(过)日子,而没有真正的生活。她像一只被迫不能迁徙的候鸟,在倔强地痛苦着,在痛苦地倔强着。彼时的她,只知道自己和天空、海洋有约,却不知天空与海洋究竟有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否通过暴风雨的考验。
自此之后,张越想必经常会被问到“刘小样现在过得怎么样”之类的问题。许多人关心刘小样的下落,《人物》杂志的记者安小庆就是其中一个。
2021年,在《半边天》栏目停办十余年之后,安小庆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那个“失踪的女人”。探访过后,安小庆以《平原上的娜拉》(《人物》杂志公众号2021年5月26日)为题的文章,重新唤起了老观众的记忆,也引起了新读者的共鸣。
她所续写的刘小样,不意外地呈现为一种对于现代(化)的不适应:例如节目后刘小样与张越曾保持过一段时间的联络,但二人最终在茫茫人海中失散;例如刘小样的几段打工经历;例如刘小样的自我焦虑带给家庭的压抑影响。
在这种进步史观和官能症的叙述下,似乎“现代”成为太阳,而刘小样成为渴死的夸父。
刘小样的命运,让我们这些同样被“现代”灼伤的人们,不免产生物伤其类的悲情。《平原上的娜拉》给刘小样贴上“娜拉”的标签,似乎也给她附加上出走必然失败的宿命。这反而让人想要真切地了解刘小样的现状:她真的失落在迁徙的路途中,被无尽的暴风雨击倒了吗?
因此,我们再次见证刘小样与张越重聚于《她的房间》:两位老友在失散多年后毫无芥蒂地拥抱对方,刘小样毫无保留地向张越分享自己的人生感悟,作为观众的我感到十足的安慰。这次重聚,也水到渠成地治愈了刘小样的不适应。
她终于有机会,为二十多年前自己的执拗和挣扎公布一种哲学解释。刘小样引用了加缪:“只要我还一直读书,我就能够一直理解自己的痛苦,一直与自己的无知、狭隘、偏见、阴暗见招拆招。很多人说和自己握手言和,我不要做这样的人,我要拿石头打磨我这块石头。”目击这番自白的张越感叹道:“用石头磨石头可是很疼的。”刘小样确信地回应:“我不怕。”
02 不甘平庸的候鸟回到原点
将《她的房间》与二十多年前的《半边天》对堪,可以认识到一种经过时间淘洗,且在社会变迁中不改本色的女性力量。
二十多年前,节目名“半边天”作为前一时代流传下来的政治术语,尚且强烈地保留着一种政治的能动愿景:现代化作为一种彻底改造生产生活方式的规划,承诺所有被现代所召唤的人都将进入现代生活,都将成为现代的人。激情退场之后,乡村社会部分地复位到小农经济所适应的那种面貌,但现代毕竟已经到来,“个人”毕竟魂魄不散,才有那个“我宁可痛苦,我不要麻木”的刘小样。
彼时的张越和刘小样,能够穿透经验、阅历和生活方式的极大差距,以一种似曾相识的方式给对方以惊奇,除了人与人之间的本质吸引之外,恐怕还因为现代(化)的感召力仍在。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刘小样所向往的现代生活方式,就是阻隔着但也连接着她与张越的长江之水。
因此,在张越与刘小样的第一次对话中,刘小样毫不掩饰地将城里的女人视为生活美学上的仰望对象,张越也自然而言地将刘小样的“不满足”归因于“进步的信息”。
但那些历来就处在现代生活之下的人们,很难超越生活的庸常认识到进步的珍贵,反而那些求而不得着的痛苦挣扎着的个体,在时时践行着一种不(甘于)平庸的自我。刘小样就是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个体:“总之就是别人追求的,好像我就是不大追求;我追求的,别人不大追求。”因此,刘小样带给张越的震撼,完全不少于张越带给刘小样的冲击。
刘小样与张越时隔二十多年再次相遇,集体主义所依赖的叙事结构在多重意义上失去有效性,甚至张越所代表的媒体也从公共媒体迭进到自媒体时代。世界已经在从前所不能预想的程度上个体化了。-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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