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 2025-02-14 | 来源: 中国新闻周刊 | 有0人参与评论 | 专栏: 大选 | 字体: 小 中 大
默克尔深受社会市场经济理论影响,主张经济竞争力与福利国家保障的平衡组合。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她的做法尤其具有代表性:国家没有采取激进的市场经济路线,而是进行了大规模干预以稳定银行和企业。在全球化高歌猛进的年代,默克尔数度与社民党组阁,排除了德国转向新自由主义的选项,同时稳住了欧洲。而默茨则批评默克尔淡化了基民盟核心原则,指责她允许国家对经济进行过多干预。他认为默克尔支持的最低工资和养老金改革是错误决定,它们挤压了劳动力市场,加重了企业负担。他心目中的基民盟是一个更坚定支持成功人士和企业家的党。
默克尔是“权术高手”,知道如何通过人事决策或务实变革有计划地击败对手。她的领导风格特点是冷静、善于分析,被许多人评价为不激动但有效率。这不仅是与保守教条保持距离,而且是一种始终动态寻求最大平衡与最多支持的执着。
与默克尔坚定走“中路政治”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默茨明确的意识形态主张。他从不喜韬光养晦,而是公开甚至极化地表明立场。他经常释放的攻击性与默克尔格格不入,其对抗性风格也使他成为默克尔时代安静而高效的权力体系的局外人。尽管两人是同龄人,却像来自两个年代。
默茨讲话尖锐犀利。强势演说家曾长期是德国政坛主流,当年被默克尔击败过的施罗德,开始交手时,默克尔常被其滔滔雄辩反衬得有些黯淡。
身为东德牧师的女儿,默克尔1989年加入基民盟。她是突然插进来的,在西德政坛没有关系网。1991年成为妇女和青年部长,1994年接管环境部,1999年在科尔爆出捐款丑闻后与其拉开距离,2000年取得党内领导权……作为一个毫无根基却在政坛搏杀中脱颖而出的幸存者和一个东德来的“圈外人”,她养成了一种边看边学、不被先入观念束缚、静观其变的习惯,学会了巧妙运用权力策略而不在公开冲突中迷失自己。面对那些与己见相悖的观点时,默克尔往往更谦逊。尽管她自己实际投反对票,默克尔还是一力促成了同性婚姻合法化。对她来说,认识规律和危机管理比保持意识形态更重要。
默茨则成长于西德绍尔兰的天主教保守派环境,家境富裕,祖父是布里隆市长。在东西方对抗情绪及新自由主义市场经济高涨的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他初入社会。默茨有非常传统的西德保守派党内的成长履历,和默克尔相比占尽“主场优势”:学习法律,在私营企业工作,历经青年联盟和绍尔兰地区党支部,1994年入选联邦议会。虽从未执政,只是在野,政策却是原则性而非妥协性的,且不愿居于幕后。他的权力诉求是公开的,风格是对抗的。
默茨与默克尔的几十年缠斗,伴随着基民盟进行根本转型的身份之争。尽管如今默茨已是党魁,却依然受到默克尔路线的严重限制。默克尔不仅解除了默茨的核心职位,还建了一个人事网络防他卷土重来。1月31日唱票里没有按默茨“建议”投票的联盟党成员,都出自这个网络。基民盟纲领自默克尔起向光谱中线靠拢,挤压了以默茨为代表的保守派和经济自由派。不仅是默茨,和他观点及风格相近的“80后”施潘恩的起落,也大致如此。
水更浑了
默克尔多次打出过“中路”口号,基民盟的标签一度是“中路和中庸”。1月29日后,这个概念也很快出现在了社民党讨伐默茨的声明中:“默茨和他的基民盟通过选择党寻求多数,他们不再属于政治中路”,“特别是在充满挑战的时期,德国需要一个稳定的中路政府”。社民党还直接出了份新海报:“要中路,不要默茨。”二月初,自民党也提出“中路的一揽子移民问题”。
在德国,“中路”并非固定阵营,而是一个动态的大致范围,作为概念与德国特色社会市场经济理想紧密相连。传统政治里的“中路”,固定在联盟党和社民党的基本盘中,成了德国稳定、繁荣和社会进步的身份认同。因此千禧年后有不少政坛人士选择“中路”定位来吸引广泛选民的尝试。走“中路”的人,似乎天然就有推动达成共识的能力。默克尔稳定执政16年,联盟党连续四届大选获胜,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政党,“稳定中路”的打法都是双赢。
但“中路”也发生了变化。这50年来,德国再没出现新的世界级数字公司。自2010年以来,每年净移民人数约50万。2022年,近一半移民来自乌克兰。同期,能源价格长期走高,德国出口型导向的经济又受到国际冲突的严重冲击。脱碳之路需要工业部门深刻变革,但推动电动汽车转型的却不是德国汽车工业。乌克兰和加沙的战火,撕裂了民众的良善与理智。“中路”不再是安全区,而是充斥着对社会衰落、地缘政治危机、文化冲突、经济动荡的恐惧和迷惘;“中路”显然也不再只是经济概念,而是复杂的习惯与文化环境。-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
原文链接
原文链接:
目前还没有人发表评论, 大家都在期待您的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