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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4-24 | 來源: 新京報書評周刊 | 有0人參與評論 | 字體: 小 中 大
講述的可能性
電影的敘事策略同樣體現出這壹倫理立場。在電影進行至第拾分鍾的時候,通過字幕卡的時間提示,我們得知藤澤在職場輾轉多年後,最終入職於東京郊區的壹家小公司“栗田科學”。本片的另壹位主角山添正是在此時首次登場。電影對於山添的描畫頗值得玩味。
觀眾第壹次看到山添的時候,他正百無聊賴地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向外張望。而在這之前後的兩個鏡頭裡,是穿著工服的藤澤走向公司的畫面。盡管從觀看的習慣來說,我們很容易將這組畫面理解為“山添透過窗戶看著藤澤走回公司”。然而,不管是從藤澤的單人鏡頭中采取的攝影機位,還是嚴格的邏輯層面來說,我們都無法在這叁個鏡頭中建立確定的因果聯系。
在接下來的壹場戲中,藤澤為公司的同事們分發購買的甜點,而此時的山添已不在贰樓的辦公室裡。隨著藤澤的腳步,我們在公司底層昏暗的工位上發現了他。藤澤以壹種近乎諂媚的熱情向山添遞上手裡的甜點,卻被山添以“我不喜歡生奶油”為由生硬地拒絕。
這樣壹種帶有些許戲謔意味的出場方式,使得我們對山添這個角色壹時摸不著頭腦。無論是對於藤澤還是觀眾來說,山添看起來只是壹個性情古怪、惹人討厭的同事。
接下來的兩場戲更強化了我們對於山添的最初印象。山添在待人接物上總是壹副漫不經心的態度,與之相反的是,他對於叁得利氣泡水卻始終懷有壹種莫名其妙的癡戀。山添的工位上擺放著至少兩瓶氣泡水,每當山添出現在畫面之中的時候,他也總是在喝氣泡水。而正是山添擰開汽水瓶蓋的聲音,成為了誘發藤澤情緒失控的導火索。最終,這壹段落在壹場雞飛狗跳的爭吵之中收場。
電影《黎明的壹切》劇照。
然而,當鏡頭跟隨山添進入他的生活,通過他與心理醫生的對話,觀眾才意識到他同樣飽受著疾病的困擾——山添因患有驚恐症而無法進行正常的生活,這導致他不得不告別繁華的都市,從原本的大企業離職,在乏味的郊區與小公司裡被迫躺平。
如此壹來,我們便理解了山添之前所作出的種種奇怪的行為。《黎明的壹切》在此處使用“懸置解釋”的方法,引導我們壹步步發現隱藏在山添日常行為表象下的真相。導演叁宅唱在接受采訪時曾對此進行過解釋:“我們看電影的時候容易先入為主,比如驚悚片或者懸疑片中的壹個人,表面看起來非常像壞人,最後才發現原來只是個普通人。我覺得先入為主被打破的過程,是非常有趣的觀影體驗。”
正如叁宅唱所言,“敘事懸置”能夠很有效地實現“預期違背”的效果。同時,更為重要的壹點是,這樣的敘事方法與日常生活的邏輯相似,但又揭示了隱藏在日常之中的非日常性。在現實生活之中,我們同樣遇到過像山添壹樣的人;而在特定的情況下,我們也可能會成為“山添”,抱持著不便講述的秘密,為他人所誤解。
當我們遇到“山添和藤澤們”時,常常會下意識地移開自己的目光。畢竟過好自己的生活已不容易,我們又怎會有時機與耐心細究身邊那些行事古怪,甚至惹人厭煩的人究竟遭遇了什麼?因此,當觀眾跟隨著電影敘事的進展,發現關於山添的真相時,我們便不僅僅獲得了敘事滿足的快感,同時也體認了壹種“看見”的力量。
“看見與被看見”同樣構成了藤澤與山添關系的核心張力,但卻是以出人意料的方式達成。影片最精妙的倫理設計在於解構了“同病相憐”的敘事俗套,以審慎的態度探討了關於疾病與患病者的現實。在影片的第叁拾分鍾,山添在上班時驚恐症發作,心地善良的藤澤想要為山添打氣,向他袒露了自己患有經前綜合征的事情,希望自己同樣生病的事實能給山添帶來些許安慰。在這場戲中,兩人展開了壹段精彩的對話:-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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