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_NEWSDATE: 2025-05-21 | News by: 忘川边的但丁 | 有1人参与评论 | _FONTSIZE: _FONT_SMALL _FONT_MEDIUM _FONT_LARGE
鲁迅把这种觉醒后的荒诞与悲哀,描写的更加透彻的,当然是另一篇小说《药》。
在那篇小说中,革命者夏瑜在被砍头前高喊了“民权、法治、自由”,试图耗尽自己最后一声呐喊去唤醒满目的民众。然而周围麻木的看客却对他的呐喊充耳不闻,只满心盼着行刑完毕去蘸他的热血,当给自己治病的药引子。
“一腔热血勤珍重,撒去犹能化碧涛”这是夏瑜的原型秋瑾烈士的名句,但残酷的事实却是,热血化不成碧涛,迎接它的只有庸众又怕又觊觎的打量,甚至蘸血作药。
于是,鲁迅先生骂得好:
“赵家的狗又叫起来了。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可到底谁是“赵家的狗”呢?其实是鲁镇上左右的庸众,因为正如鲁迅自己所批判的,他们从来只有两种状态——“坐稳了奴隶”,或者“求作奴隶而不得”。
那么这样的庸众、奴隶、“赵家的狗”,还是值得被唤醒、可以被唤醒的吗?还是说正如后世某些“通达哲人”所总结的那般,“他们的认知,配得上他们的苦难”?就随这些人去好了?这是个问题。
3
小说的中段,你会发现主人公其实一直在纠结、自问这件事——
“忽然来了一个人;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相貌是不很看得清楚,满面笑容,对了我点头,他的笑也不像真笑。我便问他,“吃人的事,对么?”他仍然笑着说,“不是荒年,怎么会吃人。”我立刻就晓得,他也是一伙,喜欢吃人的;便自勇气百倍,偏要问他。
……
他便变了脸,铁一般青。睁着眼说,“有许有的,这是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么?”
“我不同你讲这些道理;总之你不该说,你说便是你错!”
鲁迅在这一段中,其实讲到了我们传统文化中的一个弊病——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相对”文化,在我们的文明中,其实并没有基督教文明戒律那般的绝对底线。
哪怕是吃人,或曰残酷牺牲一部分人,去“成就大多数”这种击穿文明底线的行为。在我们的传统观念中,也是相对的。我们总能对很多骇人听闻的行为留下很多“后门”。
比如,吃人在平素时不对,但到了大灾之年,“易子而食”“折骨为炊”就好像不那么可恶了。
又比如,如果吃人的人地位足够尊贵,是君父,蒸了自己的儿子给君父吃,就非但不是恶行,而是成了美德。所以小说中举了易牙蒸了自己的儿子给齐桓公吃的故事。易牙非但不是禽兽,反而被主子夸奖为忠心。
再比如,如果被吃的对象被认定为十恶不赦,吃人就也是被允许。于是小说中又举了徐锡麟被吃的故事——在真实的历史上,革命志士徐锡麟在刺杀了他的“恩公”恩铭之后,确实是被恩铭的亲信护卫“分而食之”的,而且这件事一度在清朝拥护者口中被传为了美谈。因为人们认为这些护卫能“仇主之仇”,不仅报了仇、还对其食肉寝皮,那就更是大大的忠心。就像小说中的猎户吃人觉得天经地义一样。
由此联想起后世的一些特殊年代,一些人一旦被认定为“黑五类”就被打倒、被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甚至一些地方真的出现了吃“反动派”以表达对其痛恨的案例。你就会发现这种思维逻辑,真的是很难改的。
“无论如何,不应该吃人”,这件底线本来就像“无论如何,人的基本权益和尊严应当被尊重”一样,应该是一个文明社会的基本底线。但是鲁迅的却悲哀的写出了,在我们这片土地上,这个准则,却甚少得到有效的尊重和严守。-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
原文链接
原文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