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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NEWSDATE: 2025-05-27 | News by: 此刻moment | 有0人参与评论 | _FONTSIZE: _FONT_SMALL _FONT_MEDIUM _FONT_LARGE
2025年4月22日江苏泰州兴化市,冬春连旱导致水渠旁的土地都已干裂。讲述者供图
我们继续往西开,旱灾的样貌越来越充分。到了安徽,一段几公里的国道上,我看到至少三个农民在浇水。前两天当地做了人工降雨,但水肯定还不够。这里同样不属于高标准产粮区,没有配套浇灌设施,农民是自己用电瓶接水泵在抽水。就是“电三驴”用的电瓶,在农村里家家有这样的电驴,收获季也用它运粮,真的相当于新时代的驴,但哪怕自己改装加了大电瓶,也就能浇两小时。
对“散户”来说,浇水还是不浇,算的是综合账。安徽一个大爷特别有代表性,他一共8亩麦子,他一边浇水一边跟我说,他只浇4亩,还有4亩不浇了。离水源太远了,那意味着你需要更长的水管、更多的电费,不划算了。
到这时候,我们已经充分意识到旱灾的严重。我们还计划去湖北拍小龙虾,为了记录旱灾,特地先绕去了河南信阳市,想看看不同作物的情况。也是在那里,我们看到的、听到的,让我们意识到一件事:这场干旱也许是历史级的。
苦笑的农民
4月26日上午,我们到河南信阳市商城县,正赶上他们在插秧苗。这很不正常。往年应该二十多天前就插下去了,但今年没水,一直不敢插。
这天,水库放水,他们赶紧挑着秧苗种下去。所以旱灾影响的不仅仅是当季农作物的收获,还有下一季农作物的种植。
旱灾对种植大户打击最大。一个姓朱的大爷种了四五百亩水稻,焦虑得整张脸都紧绷着,相比一些“散户”,他的语气明显更愤恨,不停摇头,说去年一年几乎就下了一场大雨,其余都是小雨,“小雨有个啥用啊”,“前段时间下个雨,还没下透就停了”。
朱大爷头发一茬茬地白了,背也驼着,聊不了几句,又挑着一担几十斤重的秧苗要去田里了。临走前,我问他几岁了,他说73岁,说着就笑了,留下一句,“不干又能怎么办”。
我只能理解为一种苦笑吧。我想起了我爷爷,很久之前我问过他,你要做到什么时候?他在那里挖土,我问他要挖到什么时候,他说,挖到把自己埋进去为止。
过去三四年,我们有一半时间都在农村拍作物、拍农民,走了全国一千多个村镇,记录过很多次旱灾。很多场景是类似的。作物枯萎、减产,小心溺水的牌子后面,是彻底干枯的河流、池塘。在四川,我第一次见到竹子竟然会枯死,会变成土黄色。在果园,我看到柑橘被烤黑了,一个大哥还在浇水,希望能保下来树,树要是死了,再种又得好几年。
从东到西,农民面对天灾的态度也是类似的。他们从来不会直接说我好难过、我好痛苦,不会的,更多时候,只是默默想办法去拯救它。
73岁的朱大爷告诉我,当地上次那么大旱灾,还是上世纪60年代,那时候他才十来岁。
我确信这在当地是一个事实,因为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说。几十公里外的山上,一个茶农也这样告诉我。他自己60岁,没经历过,但他80多岁的父亲告诉他,上世纪60年代才有这样的干旱。
当地种的是信阳毛尖,我们专门去看的,新闻上说,有茶农专门运了一车水上去浇,这说明茶叶还是值钱的,值得救的。但山上的茶农大哥告诉我,今年茶叶减产了六成,摘茶的、种茶的、制茶的今年都没搞到钱。不仅产量减半,雨水湿不了地,茶叶长势不好,季节过去,也不值钱了。
为了更完整记录下今年旱灾,开车回湛江前,我们还去了广西。之前就有新闻说,今年广西干旱六十年一遇。我们想,这次旱灾严重程度和它得到的关注是不匹配的。
(注:据《中国气象报社》5月16日报道,这次干旱在广西、江苏、山西、甘肃等省份呈现极端性。在广西和江苏,自1月1日以来的平均干旱日数均为1961年以来历史同期最多。在陕西和甘肃,自3月1日以来,两省平均降水量均偏少五成以上,分别位列1961年以来历史同期第一和第二少。有学者近日接受《三联生活周刊》采访表示,“目前的判断是,这次旱情已经产生了一次跨区域跨流域的特大气象干旱事件。”)
我们去了钦州,看到情况确实非常严重,一个阿姨说,她嫁过来三十多年,从没见过村里的池塘干过,但今年已经见底了。在都安县百旺镇,我们看到玉米奄奄一息,甚至有仙人掌都枯死了、风干了。
在之前的几个省份,我们听到至少生活用水有保障,但在广西一个山上,五一假期回家的学生告诉我们,抽上来的水很紧张,可以洗澡,但洗衣服不够,用过的水再拿去冲厕所。
山脚,溪流石头裸露,水成一摊摊了。这种情况下,有阿姨在抽水去下秧苗。-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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