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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6-10 | 来源: 三联生活周刊 | 有1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2021年,我在一家报社做记者。6月的一天,编辑给了我一个名字——韦东奕。那段时间,这个数学天才刚因一个助力高考的校园街采爆火,视频中的他头发凌乱,怀抱一个矿泉水瓶,手中拎一袋馒头,用最平淡的语气述说着波澜过往:“我是北京大学数学系10级本科生,14级研究生,现在是北大老师。我参加过高中数学联赛是山东省第一名,然后数学奥林匹克金牌最后保送北大,还有国际奥林匹克竞赛金牌......”
接到任务的我十分忐忑,当时韦东奕被全网封神,十分神秘,除了那个让他出圈的随机街采,还没接受过任何一家媒体采访。但编辑坚持让我去北京碰碰运气,“最好能采访到本人。不行的话就找他的同事,北大的学生,哪怕能侧面描写一些他的工作环境,都算收获。”
没有媒体同僚探路,也想不到身边谁能和韦神有瓜葛,六度空间理论暂且失效。我只能采用最笨的方式——直入北京大学,在韦神可能出没的地方守株待兔。没想到最朴素的方法等来了最简单的人。
后来,大家“神话”韦东奕的同时,报社也“神话”了我,他们介绍我,会说我是全国唯一一个采访到了韦神的记者。但事实上,这不是我所经历过最艰难困苦的采访,也算不上满意的作品,对话内容都很日常,谈不上深度,只是满足了大众对天才的猎奇。
门廊对话
初见韦东奕,是在他去打水的路上。当时我在北京国际数学研究中心的玻璃门外张望,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标志性的红色盖子矿泉水瓶。和视频中不一样,他剃了寸头,但气质卓然,一看到就知道是他了。他打完水,回来看我还站在那儿,便顺手为我打开了门禁。
结果我一进门就冲他表达了采访意图,他自顾自地边走边说,“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他似乎认为我就是那个让他火“出圈”的人。他很单纯,不知道街采和媒体正式采访的区别,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记者——比如,如果他不想接受采访,他大可以默不作声,或者直接叫人来把我赶走。
韦神比想象中要好相处得多,虽然嘴上说不接受采访,但问他什么都会回答。就在他回办公室的路上,我问他怎么看待走红,他说现在网上很多消息都是假的,比如他“生活不能自理”的传闻,“不准确。”他用解数学题的严谨思维,一个一个地举例,或用事实反驳,或用反证倒推;他还提到“为了让其适应大学生活,他妈妈曾在北京陪读两年”,“肯定是没有的事”;还有高三时那场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有人说他本有意参加,却因老师希望他补全其他学科的弱项而被劝退。韦东奕有些委屈地说,不参赛是他自己的意愿。
图源:北京大学官网
都是些细小的事,我漫不经心地听着,觉得对他来说真正重要的不是这些。我更想知道,他对走红有什么感受?他会困扰吗?他自己怎么看待他的生活方式?但他对这些问题都没什么反应,看起来似乎没想过这些。
我后来才意识到,或许是我们的思维对不上。我的提问都太感性了,而他的思维是纯理性的。作为文字工作者,我以为“看法”一定要包括许多形容词和主观感受,而或许在他的理解中,“看法”是有关每一个命题的真与假,或用他的话说——“准确度”。
对不实消息,他决定不做澄清,也不回应,他说在这种时候,无论他说什么,或用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其实,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些对我都没什么影响的。”
之后,我又在韦神去厕所的路上跟了一路,“没皮没脸”地搭话。韦神对此没有异议,但我很快被保安发现了,以打扰教师工作为由,我被驱逐,韦神也没说什么,回到工位上继续工作了。
我悻悻地站在数学中心的后门外,试图再挖掘点什么。没想到没过一会儿,韦神从数学中心出来了,带着他的红色矿泉水瓶,穿越两道门禁,路过我,去对面的门廊打水。他为什么换了一个水房呢?是原来的水房没水了吗?还是他想出来继续我的采访?像是学生时代在操场见到暗恋的人,我既期待对方来,又不敢上前搭话。最终我俩还是一言不发地错过了。也许我想太多了。-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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