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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6-12 | 来源: 极昼工作室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陕西渭南大荔县的心理咨询师贺晓萌至今仍记得那个让她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的来访者。那个孩子是主动找来向她求援的,初见时孩子心理问题还不算严重,贺晓萌试图联系家长,但并没有得到对方重视——孩子成绩不错,在他们看来,花钱做心理咨询没什么必要。
一年半后,孩子再次出现在她的心理咨询室时,情况已经恶化许多。这一次,父母终于同意让他接受咨询。但过程始终断断续续的,只要状态稍有起色,能够恢复日常学习,咨询就会被暂停。
贺晓萌最后一次接到孩子的信息,是他从精神病院发来的,孩子的心理问题愈发糟糕、反复,父母也对他失去了耐心,最终走向失控的地步。
县城家长对孩子情绪的忽视,在宋祎禛看来,并非出于冷漠,而是不懂得如何回应。“很多80年代以前的一代人,普遍缺少情感养育的经验,(遇到问题)只能看见对错,看不见情绪。”
其实,包括宋祎禛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里,也疏忽了自己的情绪和感受。她成长在一个控制感极强的县城家庭,母亲严厉,父亲脾气暴躁。为了避免冲突,她早早学会察言观色,做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高考志愿是父母帮她填的,妇产科医生的工作也是遵从了父母意志。被推着走的生活一直持续到30岁,她突然产生了强烈的迷茫和焦虑,发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列被别人设定轨道的列车。当她把这些困扰向身边人倾诉,并没得到理解,连丈夫也认为她是“闲得没事瞎想”。
这些困惑与痛苦,成了宋祎禛走近心理学的起点。她自学了心理学,后来辞去做了八年的妇产科医生的工作,转行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宋祎禛说,这是她四十多年来为自己的人生做过的最重要的选择。之所以选择在县城创业,是因为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只不过,县城主动寻求心理帮助的成年人仍然是极少数。受生活水平和消费观念的影响,大多数成年人只有在情绪濒临崩溃、实在“扛不住了”时,才会走进咨询室。
宋祎禛的心理咨询室一角。图源讲述者
那位患有恐惧症的女性来访者,就是其中之一。当时她刚坐完月子,穿着睡衣走进咨询室,头发油腻打结,皮肤上蒙着一层黑垢——不是因为邋遢,而是她害怕水。整个产后月子,她一次澡也没洗过。
她害怕的不只是水,连小猫小狗都能引发她的惊恐反应。生育之后,这些症状明显加剧,严重影响了她的日常生活,丈夫最终也选择离婚。
考虑到她的经济状况,那次咨询宋祎禛并未收费。只对她的恐惧情绪进行了初步的安抚和干预。其实,她的状况需要长期支持和深入处理。但得知收费标准后,女人没有再回来。
这是许多心理咨询师都觉得无力的部分: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往往也最难承担起心理咨询的费用。
现实的限制也压缩着这些心理咨询师的生存空间。戴卫平来到县城后,将咨询费从在上海时的1100元降到300元,对家庭困难的来访者,只象征性收取费用。即便如此,系统、持续地接受心理咨询,对很多家庭来说仍是一笔沉重的开销。
三年前,他从医院辞职,决定回老家执业时,身边同行都劝他慎重。那时他快五十岁了,厌倦了城市快节奏的生活,他其实挺喜欢在县城的这几年,日子平平静静,有了充裕的个人时间,能陪伴家人,闲暇时还能打理菜园子。虽然线下来访不稳定,靠线上咨询也能维持工作室的运营。
只是到了今年,情况变得更难了。经济不景气,戴卫平听到不少外地同行关门的消息。3月,他把工作室从县城搬到了附近的地级市吉安,这里离家不远,还能辐射更多乡镇,也意味着更多的客源。心理健康观念的普及是个漫长的过程,他还想坚持坚持,等待改变慢慢发生。-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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