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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7-07 | 来源: 每日人物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我们这个区下面有18个街道,我所在的街道常住人口约3万,下面有七八个社区。每个社区的工作人员只有四五个——我的同事基本上都是40岁左右的姐姐们,基层单位,尤其是社区,女性比较多。大家要承担来自街道,以及区里十几个不同口子的具体工作,工作繁琐程度可想而知。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工作重点是环境卫生整治。因为这边属于老城区,很多老旧小区没有物业,也意味着没人管理卫生——基层的经费紧张,如果每个小区都雇佣环卫工,开销会很大。日常的清洁,有小区志愿者维护,社区也会负责垃圾倾倒。如果遇上检查,我们就一人拿一个扫帚,直接下到社区帮忙打扫卫生。
基层工作直接面对居民的诉求,需要具备一些群众经验。但有时会遇到蛮不讲理的人,也很容易受气。
我曾处理一位近80岁老太太的投诉,她坚称楼上半夜有机器嗡嗡作响,“是一个车间”。我和社区人员上门协调,楼上邻居反映他们家长期没住人,不会有噪音,我们一起去家里看,证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住宅。
我猜测,老人可能因独居,神经有些衰弱,产生了幻听。我们试图安抚,但老太太完全不听解释,她先是威胁投诉我们,后来执意要在楼上安装摄像头。邻居倒挺豁达,说老太太可以安,反正他们家不住人,电费、网费也是老太太自己出。因为这个事,老人不分昼夜地给我打电话,从早上6点到晚上9点,只要电话一响,搞得我都窒息,被折磨得也要神经衰弱了。
毕竟,我们帮居民解决事情,还是能收获到一些帮助他人的正反馈。例如,我们推动解决了辖区烂尾楼居民的房产证问题。之前因为开发商不作为,居民虽然已经住进去了,但始终没有合法产权。这件事被政府列为惠民工程推进,我们督促开发商完善手续,最终看到居民拿到“红本”的喜悦,也收到他们送来的锦旗,这份满足是实实在在的。
这种成就感常常在一瞬间有,但又持续不了很久。更多时候,我还会感受到一种无力。上级部门是我们的“甲方”,大部分的工作都需要基层去落实,但如果想要创新性开展一些工作会因为职能有限,有些我们想推动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我现在的状态,基本是24小时随时待命。我的手机不敢静音,生怕错过紧急通知——如果手机没开消息提示,我晚上会失眠,会频繁醒来查看有没有通知。现在是雨季,也就是汛期。一到下雨天,我就担心哪里会不会淹了,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前两年的时候,我就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回家,为什么要离家这么近?我被太多事情牵绊住了,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在欧洲上学的事情。我会一直翻之前拍的照片,看自己曾经发过的朋友圈,感慨那时是那么自由和无忧。
▲ 王文月在欧洲留学时居住的社区。图 / 讲述者提供
生活在这个熟悉的小城里,还有一些东西没法避免——一旦进了体制内,女生就会面临婚育压力,家里首先就会给你介绍体制内的对象。这个圈子相当于固化了。
一开始我对于相亲这个事情是非常抵触的,后来我发现,跟父母抵抗的话,尤其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受的也是自己。不如就采用一种更迂回的方式:我可以去见不同的异性,至于见了以后成不成,那都是我说了算。
相亲市场的男生们都比较自信,尤其体制内的男生,会有天然的优越感。有些男生在更高层级的部门工作,就会有种看不起基层单位的态度。之前一位相亲对象对我说,“我跟你们大领导吃过饭”。我当时想,吃过就吃过,你跟我说是什么意思。他的潜台词大概想暗示——我连这位领导的面都见不着,但是他们可以在一个桌上吃饭。他可能预想着我觉得他好厉害,但我只是很冷漠地回了他一个“哦”。-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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