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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7-14 | 來源: 海邊的西塞羅 | 有0人參與評論 | 專欄: 俄羅斯 | 字體: 小 中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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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詭異的是,尼古拉壹世的這個想法,跟歐陸另壹頭的另壹位“皇帝”撞了車,這就是法蘭西第贰帝國皇帝拿破侖叁世、路易·波拿巴。與尼古拉壹世的皇冠是靠大炮鎮壓國內所有階層得到的不同。路易·波拿巴頭上這頂皇帝的冠冕,是靠討好國內所有階層得到的,1852年,當他通過全國公投的方式稱帝時,全法國的投票者當中居然有97%的人擁護他推翻共和制稱帝。路易·波拿巴實現這個奇景的秘訣在於他對國內所有階層都許諾了美好的未來——他向窮人許諾了工作和福利、向資本家許諾了經濟發展很充足的原材料供應、向民族主義者許諾了法蘭西帝國的重新崛起和打破束縛法國的維也納體系,甚至向天主教徒許諾了“重建基督的榮光”。而能立刻達成所有這些許諾的“終南捷徑”似乎也只有壹條,那就是發動壹場戰爭。那麼,打誰呢?最初,拿破侖叁世和尼古拉也想到壹塊去了——他選上的也是歐陸魚腩土耳其。但在具體操作上,民選出來的皇帝拿破侖叁世畢竟還是比尼古拉壹世精明不少。他知道直接對土耳其提出領土要求是觸犯首強大英的底線的。所以他別出心裁的想了個在19世紀堪稱奇葩的目的——宗教要求。1850年,路易·波拿巴派拉瓦萊蒂侯爵去君士坦丁堡,要求土耳其宮廷明確的承認法國對大部分聖地教堂擁有保護權。所謂“聖地保護權”,這個概念幾乎可以追溯到中世紀拾字軍東征時代。1535年,法王弗朗索瓦壹世破天荒的與奧斯曼帝國蘇萊曼壹世結為同盟共同反對神聖羅馬帝國。作為饋贈,彼時強盛的土耳其帝國確認了法國對聖地教堂的“保護權”——以後來耶路撒冷朝聖的基督徒都歸你法國罩著了。可是法國大革命時期,法國教權在推翻壹切的革命浪潮中自顧不暇。“聖地保護權”也就旁落到了受沙俄支持的希臘東正教徒手中。現在拿破侖叁世重新問土耳其要這個權力,那意思是法國人民重新站起來了,以前許諾的權利你得重新還給我們。這可難壞了土耳其蘇丹——壹邊是法國皇帝,壹邊是俄國沙皇,雙方都憋足了勁,想把他的國家當做自己對內博取民眾歡呼的權力秀場。兩邊他誰都惹不起,那能咋辦呢?蘇丹明智的選擇將法國的這個要求通報給了沙俄。高傲的沙皇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的反應當然是暴怒——法國?當年的手下敗將而已麼!他也配和我們搶聖地?於是尼古拉壹世寫了壹封態度極為傲慢的親筆信給拿破侖叁世,信的大意可以總結為“禽獸,放開那個土耳其,讓我來!”——土耳其是沙俄的勢力范圍,不容法國染指,前兩年我訪英的時候都跟老大說好了!而千不該萬不該,尼古拉壹世還歷史學家附體,在文末補了這麼壹句:“我想您壹定不希望1812年的發生在法蘭西身上的恥辱重演。”——1812年,也就是拿破侖遠征俄羅斯,最終幾乎孤身逃回巴黎那壹遭。這,就屬於打人偏打臉了。且正中拿破侖叁世下懷。本來拿叁皇帝跟土耳其碰瓷壹下,就是為了挑起法國國內壓抑已久的民族主義激情。接到沙皇這封信以後,拿破侖叁世壹看——呦吼,買壹送壹,還有意外收獲呢!正愁打土耳其不得勁了,你沙俄就送上門找揍來了?於是他立馬將信件原文在法國各大報紙上做了公開。頃刻之間,法國國內頓時群情激奮,民族情緒被徹底點燃。右派想起了沙俄當年給他們親愛的拿破侖皇帝的戰敗羞辱,左派則回憶起了沙俄軍隊對法國革命勢力的鎮壓。雙方壹起要求拿破侖叁世——保衛我們在土耳其的聖地權力,跟他丫的沙俄新仇舊怨壹起算。而拿破侖叁世此時正在謹慎的召見英國駐法大使,詢問英國是否真的已經與沙俄達成了(如沙皇所言的)瓜分土耳其的默契。英國人的回復是理所應當:沒這回事兒啊!他那次去,我們就是禮貌的敷衍了壹下而已。尼古拉壹世現在打著我們的名號肆處拉大旗作虎皮,我們也很憤怒的好不好?聞言的拿破侖叁世,立刻敏銳的意識到,這是壹個機會——壹個讓拿破侖戰爭戰敗後的法國打壹個翻身仗,以終結法國作為維也納體系下被處分的“戰敗國”的機會。因為構建維也納體系的兩大柱石——英國與沙俄之間,此時已經出現了不可調和的裂痕。沙俄不斷擴張的野心,已經超過了英國的忍耐極限,此時只需要輕輕推上壹把,雙方在壹場戰爭中正式開打,名存實亡的“英俄友好”就正式解體了。於是拿破侖叁世立刻做對英國拋出橄欖枝,表示咱們兩國那點矛盾都好商量。法國在阿爾及爾的擴張,是絕對不會損害英國在埃及的利益的。法國對土耳其的主權也將完全尊重。得到這個表態後的英國立刻表示法國這個兄弟行!能處!比不識相的沙俄聽話多了!於是英國投桃報李,表示願意與法國協同立場,還要說服土耳其與法國統壹戰線,大家聯合抵抗沙俄。似乎還嫌“朋友圈”不夠大,拿破侖叁世又拉上了薩丁王國,以支持後者日後統壹意大利為代價,換取了撒丁王國在對俄問題上協同立場。這樣,壹個共同制衡俄羅斯的英、法、薩(意)、土肆國同盟,就在拿破侖叁世的牽線搭橋下,在1852年迅速形成了。讀史看到這壹段,你會感歎拿破侖叁世其實也算是非常懂得縱橫捭闔之術的壹時人傑,能精巧的挑動沙俄的怒氣形成統壹戰線,並借此摘掉自身的戰敗國帽子——如果不是後來碰上了比他更懂外交的戰略大師俾斯麥,拿破侖叁世也許真的能以“讓法蘭西重新偉大”的偉大皇帝的形象走完此生。但在1852年,在俾斯麥的普魯士尚未成氣候的時刻,拿破侖叁世的這點手腕已經夠用了。壹個精巧的“捕熊陷阱”已經在他的編織下張網而待。就看沙皇尼古拉壹世還沒有認清形勢,上不上套了。-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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