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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7-17 | 来源: 中国新闻周刊 | 有0人参与评论 | 专栏: 特朗普 | 字体: 小 中 大
我们有多个独立团队来分析同一信息。这些团队可能分布在不同部门,比如国防部和国务院,或者情报系统内的不同机构,比如中情局。各机构人员因其背景、专长和职责不同,对同一信息的权重判断也各异。因此,不同机构得出不同判断并不罕见。遇到这种情况时,分析师们会面对面交流,明确各自填补信息空白的假设,并互相质疑:“为什么你认为这条信息比那条更可靠?” 同事之间的坦诚讨论,能帮助明确并缩小分歧。有时能达成共识,但并非总是如此。
这套规则在我20年前根据国会要求制定后就一直沿用至今。各机构独立进行分析,既能避免群体思维,又能相互制衡。这一过程同时保证了透明度,让人清楚了解分析过程中考虑了哪些因素,以及为何做出或放弃某些判断。
当你的同事——同样聪明、掌握相同信息的人——得出不同结论时,你不可能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这时候,你必须清楚地告诉决策者,自己对判断有多少信心以及分歧所在。这实际上就是告诉决策者:在动用国家力量前,你需要知道这些判断的分析基础其实很薄弱。至于是否根据情报人员的判断采取行动,这不是情报判断,而是政策判断。
换句话说,我们有两种处理分歧的方法,一种是程序性的,另一种是结构性的,比如直接与决策者进行面谈。我直接向国务卿汇报,虽然他们级别更高,但如果我不去解释和扞卫分析师们的判断,那我就失去了价值。我们的目标不是证明分析师多么聪明或者证明我们是对的,而是为需要情报支持的决策者提供帮助。
与特朗普政府不同,历届政府解决分歧都以已知的事实为基础。特朗普政府则明显漠视事实。
损害流程
《中国新闻周刊》:你提到特朗普对事实的漠视、对情报工作的不信任。这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冯稼时:特朗普政府目前的很多做法,在我看来,正在严重破坏情报机构现有和应有的功能。
为什么情报部门提供的信息,与大使馆、学术界、媒体等其他渠道的信息有所不同?第一,情报部门能获取更多信息;第二,情报部门应该是客观的,不应为支持某种政治立场或政策主张而有选择性地筛选信息,它应该是决策过程中最客观的信息来源;第三,其他信息提供者往往都有各自的议程,希望政策朝着特定方向发展。情报界不应该有自己的议程,情报机构不能提出政策建议,它的职责仅限于提供事实并增强决策者对局势的理解。
特朗普和加巴德都说过和做过损害情报客观价值和情报机构客观形象的事情。比如,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攻击国家情报委员会,以及加巴德解雇国家情报委员会代理主席,仅仅因为其关于委内瑞拉的评估与总统的公开立场不符,让总统不满。情报界不应该把对总统的忠诚置于对事实的忠诚之上。如果高级情报职位的任命标准变成了是否支持政府想要的政策,那独立情报机构存在的意义就荡然无存。情报部门一旦沦为宣传工具,不仅违背了成立初衷,也彻底丧失了存在价值。
在我任职期间,国家情报委员会主席的职位被视作政府中最好的工作。你能调动美国政府的各种资源,随时联系到全球顶尖专家,无论政府内外。你可以直接与政府最高层对话,了解他们需要什么信息、已知什么、计划做什么、何时决策,以及他们偏好通过什么方式接收信息,比如书面报告、口头汇报或者通过下属传达。
在伊朗和委内瑞拉问题上,特朗普拒绝向情报专业人员寻求客观信息。此外,公开质疑情报判断,对整个工作流程是有损害的。情报分析师向总统和其他官员提供的信息不应该公开,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宜公开,这些信息应是决策过程中的内部参考。没人愿意看到情报部门变成一个公开表演的舞台。如果分析师担心自己的评估会被公开而扭曲分析结果,情报工作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情报工作的核心目的是为政策决策提供信息参考,而不是由情报专业人员自己来制定政策。
目标矛盾
《中国新闻周刊》:2007年,你的团队在最后时刻改变了关于伊朗核计划的评估。这份报告的初稿结论与先前评估一致,认为德黑兰仍在研发核武器。但在报告即将送交白宫前,新情报出现导致结论改变。最终报告写道,分析师“高度确信”德黑兰在2003年停止了核武器项目。这在华盛顿引发了一场政治风暴,让你受到许多来自“鹰派”的攻击。你预料到这个情况了吗?-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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