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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7-25 | 来源: MSNBC/钛媒体 | 有0人参与评论 | 专栏: 特朗普 | 字体: 小 中 大
泓君:后线做起是指什么?就是说解决肺癌末期问题,再去解决前期问题?因为末期药的效果更明显?
郭霆:末期药效果不太明显,但末期药获批门槛低。从FDA角度,这些患者没其他治疗选择,只要有一点点疗效就该批。但如果是去一线,得比现有治疗手段明显更优才行。药企角度,直接单挑一线成本划不来,一线临床往往大,一次砸那么多钱万一做不出来。就先从后线做起,看看后线疗效,可以的话批上去,有了收入,再投资做一线。
但现在按现有法规,小分子药上市9年就要开始做医保谈判。这就会打乱很多肿瘤药临床开发计划。因为一个一线三期临床从想做、做完到报批FDA上市,往往需要3-5年时间。如果先从后线做起,获批上市再做一线,一线刚做出来没三年就医保谈判了,整个投资就划不来。所以一条很细的政策,会影响到非常多具体药物开发的商业策略和临床策略。
泓君:听起来还是挺复杂的。一些细微政策调整的影响可能是在今年,但大家看见影响可能在5年甚至10年后,因为中间有试错成本,不一定马上能做出来。
你提到药企利润平均20%出头。从整个行业看,这是挺高的利润。比如拿风险投资或零售行业看,基本头部拿行业80%利润,尾部大量公司不赚钱。我觉得这个利润回报不算低,毕竟所有行业都有二八定律。
郭霆:这可能是屁股决定脑袋。从投资人角度看,回报比较低。为什么?看回报率时有存活者偏差——选的是几十年活下来的成功药企。大量药企没做到这回报率甚至亏钱死掉了,不在样本里。把这些都算进来,全行业回报率肯定不到这个数。
投资人投的时候风险又大,你哪知道你投的是幸运的?所以投资人角度还要再加一层,调整个人风险波动性。全行业回报率如果不到20%,投资人肯定会更谨慎。过去几十年美国药企回报率相当高。做得好的投资人或药企,能创造巨大商业价值,同时给患者带来巨大临床价值。我们看到癌症过去15年翻天覆地的变化。拿肺癌说——这是患者最多的癌症,中国一年大概有80万人得肺癌,现在平均一线肺癌患者活四年非常正常,而20年前应该不到一年。
我们刚才没说丙肝药的定价故事,它是针对首发来做定价。吉利德第一次做出治愈型丙肝药。以前一个丙肝患者带病毒不能彻底清零,在10-20年内,相当部分就会发展成肝硬化,可能要换肝做移植手术,而一些人发展成肝癌。一旦走到那步,对患者是灾难性的,医疗成本也非常高。这种情况下,药厂定价可以用医疗经济学做指标。
虽然药研发或生产成本是这样,但我每治1万人,可能给整个医疗系统省这么多价值。我不仅给医保省钱,也给患者创造价值。常用逻辑叫Quality-Adjusted Life Year (QALY),给生病的人多增加一年高质量的生存。如果一个人残疾了,而药能让他恢复功能,比如本来不能走,现在能走了,那么有一套具体的科学标准计算,每增加一年功能可折算成0.5年高质量生存。很多欧洲国家有套标准跟国家GDP挂钩,每增加一年高质量生存相当于3-4万美元。所以可以这么定价。
当时吉利德的例子是经过公司复杂计算,认为这款药治的人多了,可以减少很多肝癌、肝移植,所以药可以定很高的价格。它一上来定在吃12周需要8万美元左右,结果几乎100%能治愈。当时这个价格一出来以后,很多人不接受,吉利德也承受了很大压力,包括国会议员挑刺做听证,说它追求利益而完全不顾患者死活。但从它的角度,如果它没做出这种药,这些人的后果不堪设想,可能需要换肝、得肝癌,整个医疗系统要承受巨大的损失,所以这款药值这个价格。
泓君:我记得吉利德2013年、2014年分别上线一款丙肝类药物。2014年吉利德整体销售额超过了100亿美元,还有人说它是“药品界印钞机”。这事当时在美国闹得挺大的,很多人抗议游行,后来美国参议院也发起调查。后面它怎么样了?
郭霆:后面这药很特殊,和GLP-1有点像。
首先,起初不存在竞争,后来价格下降的主要原因是有竞争了。后面艾伯维(AbbVie)出了竞争药,价格自然就下来了。艾伯维药晚两年上市,直接跟医保说要谈价格,它也被逼得只能谈价格。
其次,治愈性强且患者存量非常大,所以一上来对医保冲击很大。但这种冲击就是一个波峰,涉及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对于美国绝大多数私营医保公司,大家是每年看财报。虽然知道10年、20年后能省钱,但现在多花的,是现在的钱,所以阻力非常大。吉利德一下赚了这么多钱,但药品上市几年内,它在全球主要国家就把丙肝病根治了。
泓君:我看它最后还是降价了,但降价是因为竞争对手上线同类药物。另外看它后面价格,同样药物在埃及、印度等发展中国家,每个疗程降到几百美元了。-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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