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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8-15 | 來源: 中國新聞周刊 | 有0人參與評論 | 字體: 小 中 大
簡單治療後,他們又踏上路途,陳祖軍則臥床數月,留下了後遺症。而那天被留下的兩位隊員,直到10個小時後才被接回,在寒夜中饑寒交迫,擔驚受怕,度過了最漫長的壹天。
在荒涼的世界屋脊上,不確定的風險,直到今天依然時刻相伴。
左圖: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研究員王社江(中)及考古隊員靳英帥(左)、譚韻瑤在梅龍達普洞穴遺址。攝影/本刊記者 倪偉
右圖:2016年,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研究員高星在尼阿底遺址。圖/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供
後生可畏
革吉縣的地名,在藏語中是“殊勝”的意思,而現實中卻如同壹片遺忘之地。2012年,王社江第壹次在革吉縣落腳,縣城沿街是大量土房子,屈指可數的幾家飯店,飯菜半生半熟。縣城最好的酒店裡,“沒有壹個東西是好的”。
那時革吉縣和阿裡能買到的東西很少,連編織袋、繩子之類的物品,都要從北京或拉薩帶來。幾年後,317國道通到革吉縣,現在他們出發前就網購好壹些物資,快遞拾天可到革吉。317國道即川藏公路北線,逐步貫通後,北線的考古調查如虎添翼。
“每年上來,都感覺變了壹個樣子。”靳英帥說,“可能去年還沒網絡,今年就通5G了。”而20世紀80年代,考古人員在高原做文物普查時,還住過牧民的羊圈。
7月28日,壹整天的調查往返近400公裡。在天高地迥、山崖無際的藏區,幾百公裡也近如壹箭之地。這天沒有專職司機,王社江全程自己開車,他已經練出超常的精力,讓年輕人得以在漫長的歸途中睡得東倒西歪。
“等你們到我這個年紀,大概可以坐直升機調查了,帶上你們的學生。”說這話時,他正驅車翻過5200米海拔的壹座山。結束調查回到縣城,他從駕駛座上走下時,打了個趔趄。
“我可能再跑個3年吧,”王社江對《中國新聞周刊》說,“攢了很多資料沒有整理,關中、洛南、漢中,還有青藏高原等等。”這壹天調查,他們發現了幾處新的遺跡,帶回壹塊大石核,高原科考地圖又標記上新的點位。與此同時,拾幾名年輕的考古隊員又在革吉的噶尼遺址忙了壹整天。
青藏高原是國際學界關注的幾大學術熱土之壹,他們的每壹步進展都受到全球矚目。青藏高原舊石器時代新發現,已經數次在國際頂級學術期刊發表。靳英帥在美國內華達大學交流過壹年,他選擇了壹位高原考古專家作為合作導師,後來才發現,導師研究的高原只有海拔2000米。雖然他還是個學生,但由於在青藏高原做考古,常常有人興致勃勃找他討論。
靳英帥統計過在梅龍達普洞穴遺址工作過的年輕學者和學生,至少有50人。“以後回頭看,這裡有可能成為青藏高原舊石器時代考古的黃埔軍校。”他說。
在梅龍達普洞穴的那天中午,考古隊員譚韻瑤壹直輕盈地走在前方,攀岩過坎,動作敏捷。她是個小巧玲瓏的廣東姑娘,2018年畢業後進入西藏自治區文物保護研究所。她是少有的毫無高原反應的人。
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始終與西藏當地考古機構合作。譚韻瑤入職當年,便進入梅龍達普洞穴遺址考古隊,經歷始終。“我並不是學舊石器時代的,剛開始壹兩年,我還在學著認石器,梅龍達普項目教會了我很多。”她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這兩位是我們的幹將。”王社江指著靳英帥和譚韻瑤,對記者說道,“他們在工地管事的時間比我還多。”他們分別出生於1993年和1995年,都已經是青藏高原上的老隊員了。
王社江的身體和思維,總在巨大的時間和空間跨度中移動,難得靜止在此時此刻。7月27日,他獨自爬到梅龍達普洞斜對面的壹座高坡上,眺望這幾個無比熟悉的洞穴。“這麼多年,我只有兩叁次在這個位置看洞子。”他坐在岩石上,出神許久。
為了在黑暗環境中進行光釋光測年,借助土層中石英砂粒磁性信號的變化測定年代,有時,他們要在夜裡爬坡進洞。有壹些晚上,站在梅龍達普洞口,看著滿天星光,譚韻瑤“靈魂出竅”了片刻。“他們(古人類)是不是也是跟我們壹樣,在這樣的夜晚看到同壹片星空?他們心裡會想些什麼?”她笑了,“突然就覺得好浪漫。”-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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