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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8-15 | 來源: 冷杉RECORD | 有0人參與評論 | 字體: 小 中 大
在我看來,無論是資方還是當地政府相關部門,還停留在如何更多地招商引資、服務地方產業發展上,用工規范尚未進入他們的治理視野。但是,如果對這類零工經濟的勞動安全再不加以規制,那麼下半年或明年再次出現類似問題,我壹點也不會感到意外。
幾乎不存在的勞動糾紛
在中西部農村,農民工發生工傷後,往往不是按照法律法規來解決,而是依照當地的習俗來處理,其中還牽扯著各方勢力的博弈和較量。
比如動用家族勢力——家中在村裡有多少兄弟?家族影響力如何?有沒有親戚或熟人是當官的?如果家中恰巧有身居官職的親戚能說上話,可以利用這種關系向企業老板施壓,賠償相對會利索壹些。但這畢竟是少數,多數普通百姓並沒有什麼當官的親戚,能夠調動的社會力量非常有限,因此更常見的做法是家裡人到工廠門口靜坐、圍堵老板等。
他們很少會走正式途徑,比如起訴或者勞動仲裁,因為要花錢,而且這意味著他們和企業、中間人之間的人情關系徹底破滅。壹般不是非常嚴重的工傷,大家都不會走到這壹步。
在我接觸到的案例裡,村幹部、工業園管委會、鄉政府的勞動或司法部門等,往往扮演調停者的角色,大多偏向資方或老板。因為企業的稅收是政府收入的重要來源,而地方官員的政績主要考核的又是經濟增長和招商引資的成效,壹些政府部門或個人甚至可能與企業存在利益聯系。所以壹旦發生事故,工人往往處於極弱勢的地位,能獲得的賠償微乎其微。
不過,像近年這兩起極端事件則屬於“重大安全事故”,當它們引發上級政府和全社會的關注,就會被地方政府以另壹種方式處理——有人承擔責任,花壹大筆錢賠償。
除了顯性的工傷,過去的討論中,隱性工傷常被忽視。
比如我在江西某縣調研時,見過壹位在大米加工廠扛包的男工人,每天從早扛到晚,忽然有壹天他的腰無法動彈了,壹動就劇痛。他認為這是在米廠長期勞作積累的,但廠方老板和村裡壹些人卻覺得是他自己身體不好導致的。最終這位工人沒有得到工傷鑒定,只獲得了壹點點象征性的賠償。
另壹個案例是我媽媽告訴我的。前些年,她在老家的印染廠工作,廠裡招了不少本地的大齡女工,其中有壹道工序是在沸水中加入染料和化學試劑,再在池子裡清洗布料。事實上,這些染料和試劑都有慢性毒害,企業為了規避工傷責任,采取“老員工工作滿5年就辭退,再換壹批新員工”的做法。
我認為在工傷問題上,中西部農村地區最需要的是制度化的建設,這在大城市已經較為普及。我在北京接觸過許多建築行業的工傷案例,不少公益律師機構會幫助工人提起訴訟,政府的司法部門也建立了完善的司法流程體系,能夠迅速響應。然而,縣裡面幾乎不存在普通的勞動糾紛。
晚年困局
大齡農民工之所以持續從事強度大、風險高的零工,壹個重要原因是,他們微薄的養老金無法維持生活,只能“退而不休”。各種調查數據顯示,農民工的參保率普遍非常低,即使參保,他們的醫保相較於城鎮職工,無論在報銷比例還是覆蓋范圍上都存在較大差距。養老和醫療,已成為當前大齡農民工普遍面臨的問題。
當然,大齡女工可能更加脆弱。因為她們的職業生涯更斷裂,為了兼顧家庭,總是來來回回進出勞動力市場,結果是,絕大部分的大齡女工都沒有累計到15年的社保,甚至因為長期打零工,從未有過社保。
在我調研的幾個中西部地區,老壹代女工通常生2-3個小孩,我接觸的好幾位女工生育完沒有好好休息就去幹農活,結果落下病根。此外,她們長期從事底層甚至重體力勞動,也容易積累疾病。
隨著年齡增長,她們的醫療支出往往比城市女性更多,但能獲得的醫療資源卻相當有限。通常處理態度是,小病不怎麼管,壹旦去看病,往往已是大病。-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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