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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11-09 | 來源: 澎湃新聞 | 有0人參與評論 | 專欄: 關稅 | 字體: 小 中 大
2024年11月,唐納德·特朗普(专题)贏得第贰個(非連續的)總統任期。隨即,關稅在美國經濟政策中的地位顯著提升,在這位總統看來,關稅是“最美的詞匯”。
在特朗普的第壹任期期間,美國的關稅使用已然大幅擴張——關稅收入相對於進口額幾乎翻了壹倍。然而,在他看來,這遠遠不夠,早在選戰中,他就承諾要讓關稅在美國經濟政策中扮演更核心、更廣泛的角色。2025 年初,特朗普2.0才上任,美國的實際關稅率(effective tariff rate)就從拜登政府末期的不足3%,猛增到20%多;截至 2025 年9月4日,這壹數字約為 17.5%,系1935年以來的最高水平。
這種做法前所未見,與發達國家的現代做法相背離,標志著美國經濟政策的轉折。在發達國家,關稅的規模和作用都很小,例如高收入的經合組織國家,關稅僅占其商品進口價值的1.25%,且不到政府收入的2%。特朗普改轅易轍,以關稅作為大規模財政轉型的核心,亦即將稅收來源從所得稅轉移到進口稅/關稅上面。壹方面,新增關稅已經並且將繼續產生巨額收入;另壹方面,“大而美法案”則不僅延長了2017年“減稅與就業法案”中的減稅措施,還推出了壹系列新的所得稅減免措施。
由此,2025年成為美國政府資金來源發生重要轉變的壹年。
雖然關稅壹直是美國兩黨決策者感興趣的政策工具,但近壹個世紀以來,它很少作為財政政策工具發揮作用,更多時候是用於追求壹些有限的外交政策或工業政策目標。
作為外交政策手段
在國際關系中,壹個國家對另壹個國家實施貿易限制,典型的模式是禁止戰略物資貿易乃至所有貿易。此類貿易禁令(通常以經濟制裁名義實施)—的邏輯可謂簡單粗暴:這個國家主動放棄貿易收益,以剝奪對手的同等利益。顯然,禁令是為了讓對方改變行為模式,但歷史上成功的案例寥寥無幾,制裁雖然造成了傷害和不便,但極少能改變行為模式。
制裁難以奏效的原因之壹,在於貿易重組的便捷性。當壹個國家,即便是個大國,限制與對手的貿易往來時,通常都會有許多其他國家來填補缺口。即使是多邊實施的經濟制裁,也總有制裁聯盟之外的國家接手流失的貿易。而要達成有效多邊制裁所需的廣泛共識幾乎是不可能的。
相對而言,制裁在限制對手獲得關鍵產品方面更為有效,特別是當實施制裁的國家對相關產品擁有壟斷或近乎壟斷地位時。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制裁對象仍有可能采取規避手段,或是進行本土化調整,使得制裁的效果不理想。
壹般認為,關稅可以用來減少對敵對國家的經濟依賴,並推動供應鏈多元化。 但這種多元化也可能只是“統計上的幻象”,因為部分貿易只是經由第叁國中轉而顯得“多元”。以中美貿易為例,特朗普1.0發動對華貿易戰之後,原本來自中國的商品先出口到別的國家(例如越南和墨西哥),再轉口到美國,那麼看起來貿易伙伴變了,但實質上供應來源並沒有真正改變。總體而言,美國對中國的貿易依賴仍然維持在較高水平。
作為工業政策手段
關稅有助於建立或維系在關鍵戰略產業方面的競爭優勢,但遠遠不是“最優解”。
為什麼呢?因為關稅通過人為提高某種商品的市場價格,實際上相當於為國內生產者提供了壹種“選擇性補貼”,在讓本國產品相對更有競爭力的同時,也對國內消費者施加了壹種“選擇性稅負”,使得他們購買這種商品要付出更高的價格。也就是說,關稅壹邊鼓勵生產,壹邊抑制消費。從政策目標的角度看,鼓勵國內生產可能是合理的(例如出於安全或經濟發展考慮),但限制消費往往都說不通。直接提供生產補貼或給予稅收減免,才是更合理、更有效的做法。只有當政府面臨財政約束,無法提供足夠的補貼時,關稅才會成為壹種次優但可行的替代政策工具。
在美國,主張加征關稅的人(無論左右)往往指望關稅能帶回制造業工作崗位,提高工人工資。這種想法在經濟學上並非沒有根據。早在1941年,斯托爾珀和薩繆爾森(Stolper & Samuelson)就提出過壹個著名的模型,亦即與低工資國家進行貿易,會壓低本國低技能勞動者的工資水平。但他們也指出,保護主義(如征收關稅)雖然能讓部分工人受益,但從整個經濟體角度看得不償失。換句話說,關稅並不創造新的財富,而只能在社會內部重新分配收益與損失,充其量是壹種低效的再分配手段。
壹些人認為,美國過去幾拾年的貿易自由化傷害了工人,因此可以通過重新加關稅來“糾正”錯誤。這壹觀點存在兩個關鍵誤區:
其壹,貿易並不是導致錯誤的主因。全球化確實造成了壹些行業和工人受損,但多數就業變化、工資停滯甚至產業流失,主要源於技術進步、自動化和國內政策失衡,而不是國際貿易本身。換句話說,貿易只是其中壹個小因素。-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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