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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11-28 | 来源: 叶维丽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叶:一个学校是个大队,就那么几个大队委,那你是全校“知名人士”了。我不是很活跃的人,在班上不显眼,可是我对我们这个班集体很有感情。在三、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班纪律特别差,有几个男生特能捣乱,上着课能蹬上桌椅互相追逐,还满教室扔“飞镖”,把班主任老师气得直哭。直到五、六年级来了吴老师做我们的班主任,我们班的面貌才大改观,变得越来越有向心力。
在毕业前,我们班同学还和老师一起,共同编了一首“班诗”,把班上很多同学的“事迹”都编了进去。有两个比较调皮的男生,他们的名字里一个有“龙”,一个有“虎”。这一龙一虎都被写进了诗里。因为是自己写自己,大家都觉得很亲切。毕业的时候全都恋恋不舍,最后一次班集体活动是包饺子,猪肉豆角馅,煮的时候成了面片儿汤,可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当时除了上课,班上还有许多课外活动。这些活动总结起来就是“玩”和“做好事”。到了高年级,很多玩儿的花样都是由学生自己想出来的,吴老师做“参谋”,不包办,给孩子们足够的发挥空间。有一次我们到颐和园去玩儿一个像“找箭头”的游戏,但颐和园的空间比新华社大多了,有同学提前去,在各处做了很多不容易被发现的标记。
但实验二小也有一些别的学校不那么突出的问题。我感觉中国社会有等级,是从实验二小开始的,当然小时候不知道“等级”这个词。其实新华社大院的生活也是分等级的,从住房上就能看出来。大概因为我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的感觉不强烈。我对等级的感受主要是从学校里来的。在学校里,校长和老师从来不说这些,是同学之间在无形地比。
实验二小集中了一些社会上层的子女。刘少奇的孩子,其他一些国家领导人的子女,不少都在实验二小。我们年级就有一个国家副主席、一个人大副委员长和两个副总理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孩子们对家长的地位和级别很敏感。
在三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班的男生特别爱谈论汽车,他们特清楚什么级别的人坐什么车,我从他们那儿听来有吉斯车、吉姆车,还有华沙和伏尔加什么的。周围尽是大官的孩子,而我家就是普通的知识分子干部,这使我很长时间里在心底有自卑感。
我们学校开家长会,有点像开中央工作会议,很多家长是中央各个部门的首长,见面彼此寒暄。有的家长还把警卫员带来了,前呼后拥的,校门外小汽车停了一长串,而我爸爸就是自己走路从新华社来,我真希望他也能坐车来。
你们学校高干子弟那么多,他们有没有特殊化?
叶:当时有一个副总理,他们家几个孩子都在实验二小,每天中午专门有一个阿姨提着一个大棉兜来给他们送饭,门房旁边专门有一间屋子让他们吃午饭。他们家的孩子算是比较特殊的。刘少奇家的孩子也在实验二小,可他们没这样。每天放学的时候有个儿童车来接中南海的孩子,刘家的三个孩子都坐儿童车。当时小孩坐儿童车上下学挺普遍。
我们班有一个副总理的女儿,她中午自己带饭。困难时期我见她带过窝头。她妈妈有时会参加我们班的一些活动,吴老师也没把她当大官太太对待。有一次我们班在北海公园活动,副总理本人带着一个警卫员到公园散步,还在我们那儿停了一会儿,看了看,我们该干嘛干嘛。那时候高级官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谱儿”。
“困难时期”
马:咱们上小学时正赶上三年困难,有几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有一次我拿着半个棒子面饼一边走一边吃,过路的几个人都盯着那块饼子看。他们的眼光让我害怕,我觉得别扭,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还有一次,我碰到一个要饭的,是个二、三十岁的男的。他走过来说,你能不能给我点儿吃的?我吓得心怦怦直跳,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讨饭,觉得这种事不该发生在我们的社会。
我们班有个同学叫范丽丽,我常去她住的大杂院玩。有一天她跟我说,她们家每次吃饭,都是把粥先盛到碗里晾着。粥晾凉了不就坨了吗,坨了后黏黏乎乎的一大碗,看起来很多,可吃完了很快就饿。她们家一天到晚就吃这个。说着说着她就哭了,我特别同情她。
我那时也一天到晚盼着开饭,看见好吃的就馋得不得了,吃窝头也香喷喷的。我爸爸后来告诉我他记得的一件事。
有一天他下班回家,看到我和小哥哥有气无力地歪在床上。那时候我和小哥哥中午和晚上都在大院里的食堂吃饭。爸爸问我们吃晚饭了吗,我说没吃,晚上的饭票中午都用了。爸爸又问,那你们晚上吃了点什么?我说,吃了姜。爸爸说姜不辣吗?我说不辣,甜。爸爸告诉我,他听到这儿眼圈一下就红了。-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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