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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4-02-12 | 来源: 新世纪文学选刊 | 有3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莫妮卡宽厚地对我笑笑,说明天一早会再来看我,她要亲自帮我买票,并开车送我去机场。我推说还没想好,把她送出门外。
所有的人都走了。我冷静下来,猛地从床上跳起,挨个儿给我在美国的朋友们打电话,看谁能借钱帮我
买张机票,同时打听西雅图最早飞往北京的航班。电话打了一大圈,最后总算有位公派常驻当地的西安来的朋友,答应用他的信用卡帮我买回京的机票。谢天谢地,我总算能回北京了!等我收拾好行李躺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大约迷糊了个把小时,轻轻的敲门声叫醒了我。开门一看,是莫妮卡端着早点来看我。当她听说我的机票已经落实,行李也已收拾停当,正等着朋友开车来送我去机场时,惊讶不已地说:“喔,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想你父亲一定也很了不起……”
正说着,中国驻旧金山领事馆的一位官员打来了电话:“听说你需要帮忙,我们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他解释说,“对不起,昨天我们那位同志不了解情况,当时你也没提你的背景。”
本已平静的心,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酸甜还是苦辣。我强捺着性子,对着话筒没好气地慢慢答道:“有这个必要吗?难道我们在国外的中国人,非得有背景才能得到自己政府的帮助?”
他并未生气,问了我具体搭乘的飞机航班,接着说:“我马上给香港新华分社打电话,请他们接你转机。”这显然不是前一天晚上接电话的人。我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送我上机场的朋友就催我启程了。
那时还没有从西雅图直飞北京的航班,所以必须搭乘经香港或东京的航班返回北京。考虑到万一飞机晚点,不能按时换乘下一班飞机,又不懂日语,我选择了经香港转机的航线。
接下来是长达17个小时的漫漫航程,也是我人生旅途中最难熬的一段路途。
灰茫茫的大海一望无际,像是要把世间万物吞没;雾蒙蒙的天空黑云翻滚,像是要把整个飞机压烂。我呆坐在飞机上,耳边反复交替着两个声音:“父亲不会不等我回去就走,他一直是那样生动、那样年轻地活着!”“父亲肯定不在了,他负担得太多太重,已经走不动了……”我试图制止住这恼人的争吵,但这无休止的声音紧随着我,由小到大,扩展,扩展,竟然与茫茫的大海和滚滚的黑云连成了一片……
还没有到香港,飞机就晚点了。我没能赶上本应即刻飞往北京的航班,只好先飞广州,再转乘第二天广州至北京的头班飞机。
从广州白云机场到小岛宾馆的路上,我不时分别询问来接我的人:“我爸爸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告诉我,他还活着吗?”但是不管问到谁,他们竟是众口一词地回答:“你别着急,到北京就知道了。”
父亲还在吗?
就在这时,汽车上的收音机传来一阵哀乐,接着我听到了父亲逝世的讣告。尽管一路上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是听到讣告时,我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播音员的声音使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无声的泪水似乎洗掉了所有的一切。此刻只有一幅莫名其妙的“农夫与蛇”的画面,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地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和视野……-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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