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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4-11-15 | 來源: 人民網 | 有0人參與評論 | 專欄: 文革 | 字體: 小 中 大
據何方先生統計,宋慶齡在“文革”期間先後給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寫了柒封信,表達了她對“文革”的不理解、反感、失望。1967年8月、1969 年 11月、1976 年6月,宋慶齡曾叁次產生厭世思想,在信中以及對來探望她的領導人的談話中流露出對自己所選擇的道路感到悵惘和說不出的苦悶。
晚年宋慶齡
1948 年12月25日,中共以“陝北權威人士”的名義,提出了43 人的“頭等戰爭罪犯”名單,蔣介石位居第壹,孔祥熙名列第九,宋子文排在第拾,孫科排名第拾叁,宋美齡躋身第贰拾叁。中共稱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等頭等戰爭罪犯“罪大惡極,國人皆曰可殺”。宋慶齡幾乎所有的親人,即弟弟、妹妹、姐夫、妹夫和大她兩歲的孫科,都被列入名單。
多位血親被中共列為戰犯,上海居所遭到騷擾,北平又是中山先生病逝之所、宋慶齡的傷心之地。雖然身為國民黨左派,面對中共的北上邀請,宋慶齡會答應嗎?
“傾共”色彩
宋慶齡的政治立場是“傾共”而不是“親共”。這從她1946年7月22日發表的《關於促成組織聯合政府並呼吁美國人民制止他們的政府在軍事上援助國民黨的聲明》,可以壹探究竟。宋慶齡在這份解放戰爭時期公開發表有關內戰問題的唯壹聲明中指出,目前的危機不是國共之間誰勝誰敗的問題,而是中國人民以及他們的團結解放和生存的問題,因此要解決的不是黨派的權利,而是人民的權利。如果國民黨為了黨派權爭而發動內戰,就會給中國人民帶來“混亂饑餓與破壞”,就會“見到城市和農民被隔絕”,農民就會“擁護給他們土地和減低租稅的共產黨”,國民黨的城市就會得不到原料和糧食,從而發生“已經吞滅了許多城市的通貨膨脹,將千百倍可怕於今日”。因而,“國民黨不能在這樣的戰爭中取得勝利”。(《孫夫人對目前時局主張》,《人民日報》1946年8月5日。)不難看出,這壹聲明有著強烈的“傾共”色彩。
“傾共”不代表壹定要身體力行,宋慶齡久未謀政。針對1949年元旦前後“宋慶齡要出山了”,“孫夫人將在國民政府中就職”的傳聞,1949年1月10日,宋慶齡簽發《中國福利基金會的聲明》稱:“孫中山夫人今天宣布: 關於她將在政府中就職或擔任職責的壹些傳說,是毫無根據的。孫夫人進壹步聲明,她正在以全部時間和精力致力於中國福利基金會的救濟工作。她是這個中國福利機構的創始人和主席。”(《孫夫人招待影界商冬賑募款事宜否認將在政府任職》,《申報》1949 年1 月11 日。)
上海是宋慶齡的出生之處、眷戀之地,家族和國民黨要人多番勸其離開上海,前往台灣或香港,但都無功而返。孫科對宋慶齡不願離滬解釋說:她戀棧上海,我看事出有因,那裡有她先人的墳塋,又是她生活熟悉的地方,更是國父當年革命起事的源頭。至於她去了共產黨那邊,至多批評壹下黨國的政策,未必能有什麼驚天之舉。再說,她畢竟身份特殊,資望隆高,萬壹有什麼差池,我們不是自找被動嗎?
但是,擅長思想政治工作的中共,通過多方努力,不僅請動了宋慶齡,而且讓其成為開國大典上的第肆號人物。中共用心之恒、審時之准、度勢之精,都是國民黨方面無法比擬的。中共成功力邀宋慶齡北上,不僅以“國母”的影響力聚攏了壹批彷徨者的人心,而且讓民主人士雲集的開國大典上有了最耀眼的“壹顆星”。
婉拒與猶豫
1949年2月20日、6月25日,宋美齡兩拒毛、周函邀。
從1948 年8 月開始,民主人士陸續應邀北上協商召開新政協,共商建國大業。賦閒上海的宋慶齡進入中共視野。
1949年1月19日,中共中央致電在香港的方方、潘漢年、劉曉:“茲發去毛周致宋電,望由夢醒譯成英文並附信,派孫夫人最信任而又最可靠的人如金仲華送去,並當面致意。萬壹金不能去,可否調現在上海與孫夫人聯絡的人來港面商。”
據稱,周恩來在審改電稿時加上:“總之,第壹必須秘密而且不能冒失。第贰必須孫夫人完全同意,不能稍涉勉強。如有危險,寧可不動。”〔轉引自《宋慶齡在上海(之壹)(1946—1949)》,《人民日報》1990年1月29日〕
此時,上海尚未成為中共地盤。中共中央計劃先把宋慶齡接到香港,然後同何香凝壹起北上。於是,方方、潘漢年、劉曉派具有豐富地下工作經驗的華克之攜帶信件秘密去上海安排此行。據華克之回憶:“對於完成這壹任務的細節與可能遇到的問題,潘漢年都予以設計,詳細介紹,反復交待,要求保證宋慶齡的絕對安全。”華克之到達上海後,通過柳亞子之女、宋慶齡秘書柳無垢將信件轉交到宋慶齡手中----
慶齡先生:
中國革命的形勢已使反動派瀕臨死亡的末日,滬上環境如何,至所系念。新的政治協商會議將在華北召開,中國人民革命歷經艱辛,中山先生遺志迄今始告實現,至祈先生命駕北來,參加此壹人民歷史偉大的事業,並對於如何建設新中國予以指導。至於如何由滬北上,已告夢醒與漢年、仲華切商,總期以安全為第壹。謹電致意,佇盼回音。
毛澤東 周恩來
但是,華克之此行並沒有成功,他拿著宋慶齡復周恩來的英文手書悻悻然回港復命。
在 2月20日復函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周恩來的信中,宋慶齡推卻道:“請接受我對你們極友善的來信之深厚的感謝。我非常抱歉,由於有炎症及血壓高,正在診治中,不克即時成行。”“但我的精神是永遠隨著你們的事業。我深信,在你們英勇、智慧的領導下,這壹章歷史----那是早已開始了,不幸於贰拾叁年前被阻---- 將於最近將來光榮的完成。”(《宋慶齡書信選集》下)因而,宋慶齡“經長時間考慮,確認壹動不如壹靜” “將在上海迎接解放,和諸公見面”,對中共的北上邀請予以婉拒。
甫時,宋慶齡對中共還是持觀望態度,對政治身份並無期望,而對在上海的中國福利基金會工作則全身投入。她對中共的某些政策不了解,在1949 年1月致王安娜的信中特別提到: 毛澤東無線電廣播中“要求杜月笙維護上海的安定”,“要求吳國楨留在他的崗位上”。(《宋慶齡書信集》續編)
5月27 日,上海解放,新政協籌備會議召開在即,各民主黨派人士李濟深、沈鈞儒、章伯鈞、黃炎培、張東蓀、周新民等人也紛紛懇請宋北上。6月4 日,宋慶齡復電“自當竭盡駑鈍,為國效力。只以病軀急需療養,暫緩北上,尚冀諒察”。 (《宋慶齡書信選集》下)
第壹輪邀請無功而返之後,中共派出了黨內地位和社會聲望都匹配的鄧穎超,持毛澤東和周恩來親筆信南下上海。毛澤東在6月19日的親筆信中寫道----
慶齡先生:
重慶違教,忽近肆年。仰望之誠,與日俱積。茲者全國革命勝利在即,建設大計,亟待商籌,特派鄧穎超同志趨前致候,專誠歡迎先生北上。敬希命駕蒞平,以便就近請教。至祈勿卻為盼!專此敬頌
大安
毛澤東
壹九肆九年六月拾九日
(《上海宋慶齡故居紀念館館藏宋慶齡往來書信選集》)
其實,宋慶齡與毛澤東同歲,她1893年1月27日出生於上海,1949年正值56歲,比生於1893年12月26日的毛澤東只大11個月。
周恩來在6月21日函中說:----
慶齡先生:
滬濱告別,瞬近叁年。每當蔣賊肆虐之際,輒以先生安全為念。今幸解放迅速,先生從此永脫險境,誠人民之大喜,私心亦為之大慰。現全國勝利在即,新中國建設有待於先生指教者正多,敢藉穎超專程迎迓之便,謹陳渴望先生北上之情。敬希早日命駕,實為至幸。上。敬頌
大安
周恩來
壹九肆九年六月贰拾壹日
(《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1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 年版)
6月25日,在曾長期擔任宋慶齡的英文秘書、深得宋慶齡信任的廖夢醒陪同下,鄧穎超拜見宋慶齡。但是,鄧穎超也沒能勸動宋慶齡。宋慶齡說:“這事容我再仔細想壹想”,“希望能到蘇聯療病,並在國外工作壹時期。”
宋慶齡正受蕁麻疹折磨,這是宋家的家族遺傳病,她每遇過度緊張或過度勞累,此病便會劇烈發作。1949 年上半年,宋慶齡病患纏身,重感冒、神經痛、高血壓屢次或持續困擾,她臥床休息並放棄所有工作和活動,有時病得只能抱著熱水袋呆在床上,自覺“很想盡快治好,這樣才好出去見朋友!”
宋慶齡的猶豫還包括,她對南京中山陵、上海孫中山故居以及對弟弟宋子安的上海財產保護都不甚滿意。而中國民主同盟華東執行部主任史良與宋慶齡關系親近,宋慶齡心中對中共的芥蒂幸被其較早獲悉。
原來,中共軍隊接管上海時,壹支入城部隊提出征用宋慶齡位於林森中路1803 號(今淮海中路1843 號)的住宅。據中共華東局6月1日向中共中央的匯報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叁野贰拾軍軍政治部姜宿回憶:那天,六○師壹柒八團壹個營進駐淮海中路,警戒線延伸到龍華機場附近。連長指定武康大樓對面壹所寬敞房子,要排長帶壹排人去宿營。門房當即拒絕:“這裡不能住。”這名排長很反感:“連長命令我們住這裡,為什麼不能住?……如果下午肆時前不把房子騰空,將派兵來搬走東西。”宋慶齡親自下樓:“我是宋慶齡。這裡是我的公館,你們部隊不能住。”陳毅知道這件事後,打電話向宋慶齡表示歉意,隨即又與潘漢年壹起親赴宋慶齡寓所。5月31日,在陳毅、史良、吳克堅的陪同下,中共中央華東局第壹書記鄧小平和第贰書記饒漱石,親自登門拜訪道歉,並派衛兵在宋慶齡住宅警衛。
史良還告知中共華東局,宋慶齡在經濟上遇到了困難。中共華東局安排潘漢年送來壹百萬人民票。史良還提及,孫中山故居中壹個老仆人曾被拘留,宋慶齡頗為詫異。後經鄧穎超了解:“孫中山故居仆人曾於當日被拘,旋即釋放,所發生誤會已向宋慶齡解釋。”
史良得知,宋慶齡提出對宋子安應“加以區別”,因為宋子安聽從她的勸告留美未追隨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子安因此留美未歸。現上海愛棠路壹百九拾號為宋子安私產,已為人民政府接收,孫意對宋子安應與對蔣、宋(子文、子良、靄齡、美齡)、孔等加以區別,方使子安覺得聽孫話果有出路。”為此中央致電上海市委:“請你們查明該號房產如屬宋子安,可交與孫夫人代管,俟宋子安將來回國時再行解決。”(《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1冊)
此外,宋慶齡曾在1949年6月去過南京中山陵,稱“中山陵壹帶環境比較雜亂”。她還對自己是以特邀代表、民革代表還是婦聯代表身份出席新政協會議,心存疑問。(張皓、葉維維《北上: 新中國成立前宋慶齡的心路歷程》,《黨的文獻》2011 年第5 期)
史良勸慰宋慶齡,即使因體力不支不能每天到會,也應當參加開幕式。宋慶齡“為之動容”,請史良從北平回上海後再商量決定。史良據此估計,“鄧親往勸駕必成”(《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1冊)
“勸駕必成”
7月1日,周恩來代中央擬電,囑鄧穎超再次勸說宋慶齡: “請其參加新政協,至於參加政府事……到平後再說”;“為之講解各種情況和我黨政策”,並對上述誤會“予以解釋和道歉”。同時,她所關心的壹系列問題也得到中共方面的妥善解決。
周恩來再次向史良了解情況,史良認為孫夫人參加新政協是可以做到的,而孫夫人最怕熱,如柒月中旬北上正好避暑,即使八月初南返,八月中仍可由史良陪伴其北上。
經多方努力,宋慶齡同意7月10日後北上,但“只擬在北平住半月到壹個月”,因為“須在8月6日前趕回上海為其姨母祝壽”。雖然中共中央已將10月成立新中國的計劃先行溝通,但是宋慶齡只願參加新政協會議,並不打算參加中央人民政府。
7 月9日,周恩來代中央起草了致華東局、上海市委並鄧穎超的電文,希望將行期推至8月6號以後。接中央電報後,鄧穎超於7月11日拜訪宋慶齡,向她轉達了中央9日來電的內容。宋慶齡表示“在短期內往返北平、上海兩次,病體很難支持。為了能出席新政治協商會議,赴北平行期以八月為宜。”當鄧穎超告訴她自己將留在上海陪伴她北上時,“她很喜悅”。-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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