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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8-09-30 | 來源: 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 | 有0人參與評論 | 專欄: 虎媽 | 字體: 小 中 大
終於到了今年2月,虎媽在企鵝出版社推出了她的第伍本書《政治的部族:團體沖動與民族之命運》,壹如既往,我作為粉絲迫不及待地網購了這本新書。[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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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諺有雲:狐狸知道許多事,而刺蝟知道壹件大事。經以賽亞·伯林之演繹,這句話成為人文社科學界盡人皆知的比喻,如果借這種兩分法提出我們的問題,那麼虎媽到底是狐狸,還是刺蝟呢?
種種跡象表明,虎媽分明是壹個狐狸,顯而易見,她知道許多事。前述肆本書,讀起來可謂下筆千言,彼此之間卻離題萬裡。何不就此宣判她是壹個機會主義的學者,在選題上慣於見風使舵。“9·11”之後談全球化和帝國政治;中國崛起的新時代轉而兜售中國文化,在西方的英文世界講述中國的故事;你看現在,她在新書中又開始討論政治的“部族主義”,就好像是在說,閃開,讓我來告訴你們,特朗普為什麼上台。每壹步,蔡美兒教授都沒有落空,極其精准地踩到了時代的熱點,只談這壹份敏銳的商
業學術嗅覺,在法學界可以說是壹時無贰。即便同在壹個屋簷下,虎爸魯本菲爾德教授兩次越界,就算不上那麼成功,若是按照文學作品的銷量級數,他那兩本小說只能說是不溫不火——當然,這絲毫沒有影響我對魯本菲爾德的敬意,雖然他的《自由與時間:關於立憲自治的壹種理論》連個平裝版都沒機會出,但以學術貢獻而論,仍是當代最具原創性的憲法理論。哈佛網紅教授邁克爾·桑德爾(Michael Sandel)也支持我的看法,他高度評價自己當年《正義》課上的助教,認為他的書“將重塑關於美國憲法及其在民主生活中之角色的討論”,結果雖然真沒做到,但學術評價說到底不能僅以成敗論英雄。[16]
不抱有任何對狐狸的敵意,我們可否思考另壹種可能:在狐狸的表象下,虎媽有顆刺蝟的心,是壹只披著狐狸外衣的刺蝟。蔡教授選題上看似漂移,但在那個刺蝟的世界裡,反而存在著深層的連貫,是在壹個大事上的連擊和交響?這麼提出問題,並非預設著只有刺蝟才是真學者(因此無意為虎媽辯護,她也無需我在此辯護),最終還是回到寫作本文的出發點,在中文世界裡,虎媽應該怎麼讀?若是確實存在著另壹種讀法,那麼這種作為刺蝟的虎媽能否對我們有新的啟示,而不是感受伍味雜陳卻報壹聲“呵呵”了事?
虎媽的論述看似狐狸萬變,但卻有壹個大問題隱匿在其中,由始至終壹以貫之,我將之表述為:在全球化時代,多元社會內少數族群的命運。橫看成嶺側成峰,壹旦這個問題的線索浮現出來,我們可以發現壹個不壹樣的虎媽。再簡單復習壹下,《起火的世界》作為虎媽的頭生子,她所提出的核心概念是“主導市場的少數族群”,正是這種群體在非西方社會的普遍存在,才制造了自由市場和選舉民主之間的結構性沖突。在這本書後,雖然這個概念在蔡教授的筆下消失無蹤,但它所對應的那個實體始終是她的主角。
再想壹下《帝國之時代》,之所以心思用盡,卻只能給出壹個平淡無奇的結論,寬容乃帝國崛起之道,也因為少數族群仍是蔡教授的著眼點。在這個刺蝟的世界中,《帝國之時代》其實構成了《起火的世界》的續篇,是在歷史縱深的維度上對“主導市場的少數族群”的追溯。壹分為贰,帝國如何崛起,講述的是少數族群在以寬容立國的共同體內得以齊放爭鳴的歷史階段,而帝國之衰落,也就對應著帝國無法繼續寓雜多於壹體,而這不正是壹個“起火的世界”的歷史劇場版嗎?
“2009年6月29日,從俄羅斯返回的次日,我開始寫作這本書。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寫,也不知道這本書將以何收場”,如按蔡教授所言,從《虎媽的戰歌》到《叁件法寶》,只能說是她寫作壹次多少帶有偶然的跨界,要不是她和女兒在莫斯科紅場餐廳壹時意氣的沖突,世上本無虎媽,而也許耶魯法學院多了壹位在專業領域內深耕細作的法學家——在那個“要不是……”的時空裡,蔡教授寫了自己的第叁本書,建構了壹種新的規范性民主理論,以如何對待“主導市場的少數族群”為中心……但刺蝟的世界可沒有什麼純粹的偶然,都是壹件大事的開花結果,具體地說,《虎媽的戰歌》和《叁件法寶》都是“主導市場的少數群體”這棵藤上結出的瓜。如果說《戰歌》還只是講述虎媽自己的故事,那麼《叁件法寶》就已經破題,為什麼某些少數族群可以主宰經濟市場的命脈,走向成功的人生。這兩本書,既可以當作育兒經和成功學來咀嚼,有心人也可以視為文化人類學的作品來翻翻。
只要我們把蔡教授的人生和學術貫通起來,那麼虎媽內心的刺蝟世界,說到底是壹個“不忘初心”的動人故事。她之所以對少數族群的命運如此關切,變著法兒地討論,就是因為她自己就出身於這種“政治部族”,進而“長大後我就成了你”。讀虎媽,我覺得她有時的喋喋不休反而是如此可愛,不止壹次,-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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