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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0-09-28 | 来源: 剥洋葱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家不一样了
父亲去世后,向明钱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坐在教室上课了,他背着书包出家门,不进教室,绕到学校的后山,去外婆家,或者一个人在山上空坐着。他成绩不错,但不到二年级,便从学校辍学。
他才9岁,但已经明显感觉到,家不一样了。
向文志生前在镇里的粮管所工作,负责调配工人搬运粮食。此外,他做煤炉的手艺也给家庭带来收入。那些积蓄支撑着他们在两年内盖起一栋两层楼房后,手里还有存款结余。
9岁前,家门对面卖的破酥包随时能吃到;五毛钱一根的冰糕,一次可以吃好几根。向明钱也爱喝父亲做的甜酒,苞谷做的,加糖精和着凉水喝,不一会儿,他就醉在甜味里了。
当电视机在场坝还不普及的时候,向家的黑白电视每天晚上都会吸引不少周边邻居,他们带上自家小板凳,在向家一层堂屋里成排坐。如果没有那场纷争,他们家在当天即将换上一台彩色电视。
最明显的变化是家里乱糟糟、乱麻麻的,向明钱说。向文志去世,郑明秀没有心思摆摊、打理生意,吃饭都成问题了。那场葬礼花了一万六千多元,郑明秀买了六千多元的棺木,花费1万多元用于请先生做道场、购置杂物后,甚至没有足够的钱为他买墓碑。
张某奇在逃,郑明秀就三天两头往派出所跑,询问办案进展。镇雄县公安局离得远,她一个月跑一次。从场坝到县里要翻过30公里的山路,每次出发前,郑明秀都会把孩子交给外婆,一次凌晨3:30她从县公安局回到家里,远远地,她看到两个孩子抱着树就睡着了。郑明秀心痛,他们没有爸,不敢在家,她把孩子喊醒,牵着回家。
2002年,郑明秀领着两个孩子走了四五个小时的山路离开了场坝,搬到县里。
来县城后的第一个家安在农贸市场。他们以一年两千元的租金盘下一间一居室,没有厨房没有厕所,墙面的一侧搭炉子做饭,另一面墙摆张床睡觉。
几乎有长达半年的时间,郑明秀没有工作。她躺在出租屋的床榻上,心里痛,身体也痛,当年的冲突中,她被从屋里飞出的板凳砸中面部,在眉梢留下疤痕,时不时针扎似地疼。躺在床上不舒服,起来也不舒服,只好熬着。
搬到县里后郑明秀随时跑公安局、信访处反映,始终没有明确回应。大约是在2002年左右,郑明秀听人说张某奇在厦门,放消息的人问她要1000元,1000元我都出不起,我也爬不动了。寻凶消耗她的耐心,一家的生计难题也让她喘不过气,她背上篮子蹲在路边卖水果,艰难维持生活。
向明钱和母亲郑明秀在哥哥的出租里。新京报记者沈彤摄
再后来,郑明秀组建了新家。
继父被郑明秀带到两个孩子面前,向明钱不同意。兄弟俩后来单独租房,和母亲分开住,郑明秀在新家庭和俩兄弟间来回跑。
哥哥去卸货,背袋装的农用尿素,早上出门,深夜回来,一天赚到七八块钱,会分一部分给向明钱用。最艰难的时候,俩兄弟过年,哥哥从农贸市场买来玉米面,玉米面蒸饭,开水煮白菜吃,一滴油都没有。
哥哥打工后,出租屋里只剩向明钱一人。他开始在镇雄的大街小巷游荡,认识一些年纪比自己大的人,混成一堆一伙的。
他有时睡朋友家,有时睡网吧,哪里能睡就在哪里睡。有次天气冷,农贸市场的一家餐馆门前点着炉子,挺热乎,他和朋友在一旁蜷缩着就睡了。
在网吧,向明钱习得了大部分汉字。二年级辍学后,他很少机会再接触课本。但初到网吧时,键盘燃起了他的兴趣,键盘上按下一个拼音,会出现一排汉字,需要你去挑。-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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