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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NEWSDATE: 2021-02-08 | News by: 澎湃新闻 | 有0人参与评论 | 专栏: 列市港妇杀夫 | _FONTSIZE: _FONT_SMALL _FONT_MEDIUM _FONT_LARGE
韩月曾经摆摊的市场,现已废弃。 澎湃新闻记者 黄霁洁 图
“老张太太”
活下来的韩月忙着张罗村里人情来往的事,她能干,养了好多年小鸡、狗、猪,在院子里种白菜大萝卜土豆。她是个热心肠,张尔蓉印象里,她去赶集时会帮着外地户出头。和年轻时一样,孙秀华记得,韩月还是好开玩笑,喜欢在树下乘凉聊天,老远就跟人打招呼。这是她尽力保全的日常生活。
“建德啊”,韩月总是这么叫丈夫,韩梅想不起来姐夫如何称呼姐姐,“就问你姐上哪里去了,问孩子,你妈上哪去了,问邻居,俺家你嫂子上哪去了。”
人们开始叫她老张太太。
1980年代,分田到户,韩月和张建德把地租出去,合作社分红,一年有一两万。张尔蓉回忆,1997年,父亲种了两年地,1998年,买了运输车,他和弟弟跑车,去200多里外的矿山里拉煤,韩月和张建德在村里卖煤,一年挣三四万。这两年,冬天张建德没去耍钱,和儿子一起干活。韩梅记得,韩月那时候“一心一意卖煤,过得可有劲了”。
她到一家一家问,“老弟啊,今天煤买多些,我们给你送过来。”不会写数字,就画正字,用脑袋记数量,回家告诉张尔蓉。
日子难得平静。2000年和2002年,两个儿子先后结婚,韩月也搬到村里更大的砖房居住。张尔辉回忆里,父亲在屋里搭炕,盖房瓦,整狗圈,他出车时,父亲会嘱咐,“慢点开。”韩月和张建德家里的院子,总是一圈一圈围着凳子,人头热闹,都是来找韩月一起扭秧歌、唱二人转的,张建德有时也和韩月一起主持节目,两人还带孙子孙女,“姐夫对孩子挺好,要啥给啥”,韩梅说。
韩月是村里夕阳红文艺队队长,经常去乡里组织活动。 澎湃新闻记者 黄霁洁 翻拍
即使是这样的生活,仍然有阴影的底色。
张尔蓉说,母子三人赚的钱,父亲都会收走,只在大年三十给他和弟弟一人一百。张建德没消停两年又开始耍钱,把每年的田地分红也输了。韩梅分析,张建德老了,输得更多,“眼睛看不清了,耳朵也听不见了,被人家糊弄好几次了。”
儿子成年后,张建德输了钱就向他们借钱,让他们拿五千、两千,电话不停。要借不到,张建德会上邻居和亲戚家、找儿子的朋友借,还借不到,“就会发泄在母亲身上”,张尔蓉说。
对于长年的家暴,张尔蓉习惯而麻木,拉完煤回到家,睡在隔壁屋,父亲一骂他就使劲敲墙。
2004年后,张尔蓉搬去嫩江县城生活,开了一家汽修店。16岁时,他曾去吉林参军、打工,生活了6年,又回到老家,“不愿在这个家待着,当时就是想离开。”从小,他自卑、孤僻,在军营里想家,脑海中只有母亲的样子,没有父亲,印象中,他想不起父亲哪一次对他笑过。
二儿子张尔辉也曾和父母分开住,提出分家那次,张建德拿着斧子追他,把运输翻斗车的挡风玻璃砸了,“他(张尔辉)好几天不敢回家”,张尔辉媳妇宋小琴记得。
后来为了省煤,他又和父母一块住,一直留在联兴村,初中肄业的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哈尔滨。“我很想出去工厂打工,但别的啥都不会,我也知道我走不了,我跟我妈呆一起时间是最长的”,张尔辉说,“我们在家,他能轻点。”可他也没法天天目睹暴力,就把运煤的卡车停在道口,在车厢里盖着被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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