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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1-04-26 | 来源: 殷夕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接下来两个月的学习称得上“艰苦”:小九每天6点出门,从城东南的住处赶去东北五环的剧场。早饭在路上凑合吃,吃不上就饿着肚子出早功,跑上5公里再回剧场练台词,练形体,排小品,一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家。
我和她再次见面,是在她汇报演出的舞台上。小九出演女主角,人消瘦了些,但精神状态很不错。
汇报演出的剧目是这家话剧社最经典的一出戏。小九穿着艳俗的紫粉色短襟上衣登场,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脸颊抹了两片鲜艳的红晕,妆容浓得夸张。我忍不住笑了——她这次又扮大妈,是她的拿手好戏。
她依旧大着嗓门,从舞台的一端大跨步奔到另一端,全身的血肉骨骼和五官像被重塑过,她彻底成了一个北方农村妇女——笑时昂头放肆,闹时跺脚撒泼,诡谲的眼神盘算着自己的得失,一扭脸又是一副田埂里拾穗撒种的朴实面孔,嬉笑怒骂都在一张脸上,不藏半分。
我扭头看向旁边的观众,他们的眼神紧紧追着台上的小九,表情写满投入。看得出来,他们被这个农村女人牵引住了,大概也都忘了,这只是一场从未有过登台经验的演员们贡献的毕业汇演。
演出结束后,掌声不断。我飞奔上台把花束递到她怀里,朝她用力一笑就转头跑了。我们都知道,此刻的心情没有言语可以承载。
毕业汇演过后,小九的表演课正式结束。第二天,她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时,电话响了,对方自称是话剧社的制片人,毕业汇演那天也在现场,接下来的话单刀直入:“社里一幕经典话剧最近要重演,你有没有意向出演女一号?”
小九嘴比脑还快:“有!”
对方笑笑说很好,问她什么时候能进组排练,她瞟了眼打包好的行李,回答得很干脆:“立刻!”

2017年,小九(右一)出演话剧。(受访者供图)
12月,北京进入深冬,逢着和丈夫的半年之约,小九主演的话剧公映了,还一连演出10场。她买下剧场位置最好的一排座位,请全家人来北京看演出。
那时小九借住在朋友位于褡裢坡的公寓里。房子是自建房,出了地铁后要经过一条土路、穿过一座城中村才能到达。让小九没想到的是,抵京那天,家人们立刻提议去她的住处看看,她不好推脱,只好硬着头皮领他们去了。
一行人拐进了城中村,小九住的二层小楼就夹在修车铺子和小浴池中间,里面塞了20多户人。刚踏进门,家里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一楼极其狭小,只容得下一张双人沙发和一只茶几,顺着简易楼梯来到二层,房间被一张双人床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下脚的空间。
他们没敢进去,堵在门口瞧了几眼,就讪讪离开了。临走前,二舅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住得这么差,还在北京演什么戏,回家吧,家里住得好吃得好,哪里不比这儿强。”但到了第二天,看过小九的演出后,二舅不再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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