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 2021-09-29 | 來源: 谷雨實驗室 | 有1人參與評論 | 專欄: 北京 | 字體: 小 中 大
過敏之後,我的世界發生了壹些微小卻不可逆轉的變化,就像知道空氣裡有氧氣壹樣,我感知到了肉眼看不見的花粉。有時壹覺醒來,打開窗戶,鼻子微微發癢,我就能斷定:起風了。從封閉、有新風系統的公司打車回家,車窗搖下沒多久,鼻涕就在我的口罩裡漫出(歡迎來到過敏世界)。雖然只是對在7-10月才開花的蒿屬植物過敏,春天時我的鼻子偶爾也會發癢。我對周圍的環境有了壹種敬畏心理,每天不僅要看天氣預報,還會看北京氣象局發布的花粉濃度預報,春季有柏樹、楊樹、榆樹、白蠟、松樹、樺木、胡桃的花粉,夏秋季有蒿屬植物、蕁⑥伎頻幕ǚ邸抑浪薔拖裱跗謊譜盼搖r />
那壹年,我誤打誤撞加入壹個叫“北京過敏鼻炎交流群”的微信群。和不過敏的人聊天,我很難抱怨過敏的痛苦,當得知我對蒿屬花粉過敏,他們的第壹反應是:那你能吃茼蒿嗎?(它們壓根不是壹個屬的。)而在這個只有60人的群裡,我們知己知彼,雖然不確定每個人是否都做過過敏原檢測,對什麼過敏,但這個平時悄無聲息的微信群,壹到7月蒿屬花粉開始散播時,總會有人突然冒出來問壹句:有人過敏了嗎?
群主叫吳鵬,他做了過敏原檢測,過敏原就是蒿屬花粉。不久前,吳鵬在長沙准備飛回北京,他在長沙不過敏,擔心回來就中招,他在群裡問:“現在情況怎麼樣的?”“不太美好。”“不吃藥更完。”“說得我想把機票退了。”4個小時後,“我落地了,開始流淚。”
吳鵬是在2013年裝修完新房之後開始過敏的——每個人過敏的契機各式各樣,有人去讀了個大學,回到家鄉就過敏了,還有人生了個孩子,第贰年也過敏了。最嚴重的時候,吳鵬連著好幾天都被鼻涕憋到睡不著,只能坐著睡覺。他睡覺的方式是這樣的:門窗緊閉,空氣淨化器對著他吹,再戴壹個帶小風扇的“高科技”口罩,坐著而不是躺著(好讓鼻涕順流而不是逆流),然後在壹側鼻子裡塞壹團紙巾,睡上個把小時,直到紙巾吸飽鼻涕,作用從壹塊海綿變成壹個酒塞子,把吳鵬直接憋醒,他再換上壹團新的、幹爽的紙巾,繼續睡會兒。
作為壹個過敏了8年的老病號,吳鵬覺得自己已經度過了最絕望的時刻,實在被過敏纏得睡不著,就幹脆不睡覺打游戲,“幹嘛非逼著自己睡,這個心理狀態是慢慢變得,OK,我就不睡了,我接受它。”
但從去年開始,吳鵬患上了哮喘,症狀是壹直咳嗽,醫生告訴他,這是過敏性鼻炎引發的。這些年每到過敏季,他就休年假離開北京,有時效果好到壹下飛機鼻子就通了。群裡有不少人也這麼做,像候鳥壹樣,過敏季就遷徙。唯獨壹位群友意志堅定地帶著家人搬離了北京,理由是他太太也過敏,不確定是否有直接聯系,她患上了抑郁症,每到過敏季,兩人都睡不好,壹言不合就打架,搬到南方之後,壹切因蒿花粉的消失迎刃而解。
至於我,完全沒有離開北京的打算,只好跟蒿花粉抗爭到底了。
人過敏了,你能給它退回去嗎?
“說實話,你過敏的程度沒有那麼重。”北京協和醫院變態反應科的診療室裡,壹位年輕的女醫生拿著我的過敏原檢測報告對我說。
今年8月,我第壹次掛上變態反應科的號——所謂過敏,就是免疫系統出現了特異反應,而變態反應科就是專門治療過敏的科室。時隔叁年,我又做了過敏原檢測。在抽了3管血,以及壹口氣扎了22針做皮試之後,檢測報告顯示,我不僅對蒿屬花粉過敏,還對春天才有的柏樹花粉、白蠟花粉,以及貓毛輕微過敏(整個人都不好了)。醫生寬慰我,這很常見,不同花粉之間很容易交叉反應。
-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
原文鏈接
原文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