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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08-10-02 | 来源: Edwin | 有3人参与评论 | 专栏: 柴火棍专栏 | 字体: 小 中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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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电话,我知道周倩正在开车往纽约赶。她9点多上班就听到我这里出了事,然后就开始打我的手机,一直没有接通。当在电视里看到两个塔倒下的震撼景象后,踏着众人的哭声。她毫不犹豫地驱车从公司就一路南下而来,路上,一边听着收音机,她一边疯狂地拨打我的电话,甚至一遍一遍地哭。她跟我通话的时候还一直在哭。我劝她不要进入纽约城中心,现在交通状况很差,而且很不安全。她不听,一定要接到我的人,我问她在哪里。她说快到康州南边的州界了。我想了想,约她在95号公路的一个休息站等我,我想办法找个车过去。
挂上电话,第二个打进来的是查尔斯,查尔斯在电话里激动地欢呼,“南!感谢上帝!你还活着!南!感谢仁慈的上帝!”
看看手机恢复了正常的通讯,我又抓紧时间给在美国的亲近朋友通报平安,并且询问昨日见过的几个朋友的下落,知道大家都平安无事。所有的人在接到我电话的时候都感慨不已,说着一句相同的话,“活着就好。”
就在我准备给国内子祺和家里打的时候,子祺的电话抢先进来了。
“康南!你在哪里啊?急死我了,你没事吧?我才打通。”
“嗯,我还好,跑得快,逃出来了。”我简单讲了讲事情经过。
“噢,”子祺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你怎么回去?”
“任远他们一会儿来接我。”我头一次跟子祺撒了谎,没有提周倩的名字。
“那你一切小心,到家后给我回个电话。”
我随后又给老妈打了一个,老妈还好,她根本不知道我在纽约呢,为了不让她操心,我没有多说,就说出事的地方离我好远,同时让她通知一下小北,我就不再单打电话过去了。
一边走一边打完了所有想到的电话,我四下看看,希望能找到个出租车,这没有在城中央,打车还是很难的。我正在路边琢磨是否查询一下出租车行的电话,直接叫一个过来载我一程。就在犹豫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雪佛莱停在我的身边,一个花白头发,50多岁的白人男子问我,“从下城过来的?”
我点头。
“要去哪里?”
“康州,95号公路边界上的休息站。”
“上车,我送你。”他指了指车座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上了车,白人男子说,我是他今天送的第三个人。从出了事以后,他一直在义务地送那些徒步行走的人到目的地。
“全倒了,一下子就倒了。世界真脆弱,生命真脆弱。”男人的眼里潮湿了,实际上,我也不敢多说话,到现在我都还没有从这个巨大的事件中拔出来,尽管人们很多时候会思考活着的意义,甚至会发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感叹,但,当你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你会突然发现,‘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车子终于开到了目的地,离上午出事已经整整10个小时了,跟白人男子拥抱告别,彼此都说了一句,“上帝保佑美国!”
随后,疲惫地绕到休息站的信息查询处。周倩已经在门外张望着。看见我,她脸上又是泪痕,又是微笑。我满身满脸的尘土被汗水弄得混合成泥浆,已经是狼狈不堪的。
“死了很多人...... ”我低声说着,声音很轻微。
“我知道,我知道,康南!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要在纽约城把你找到,哪怕你已经死掉,我也要找到你,如果找不到,我就不再回去了,永远在纽约陪着你。”
这个时候,听到这种话语,我已经无法形容我心里的感动,我伸手一把抱过她,不顾自己身上的灰尘和泥屑,紧紧抱住她,我的脸蹭着她的头发,我的眼眶温暖而潮湿......
路上,任远给周倩打了个电话,我听周倩低头淡淡地讲了几句挂上了。这才知道,周倩来接我的时候,连任远都没有告诉,“你太冲动了,至少应该告诉他一声。”我边开着她的车,边说,“我会给你惹麻烦吧?”我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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