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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2-11-21 | 来源: 每日人物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 成都老城区一角。图 / 徐晴摄
成都折叠
对周苗苗而言,卷起来的原因不只是大环境变化,也是她的一种“本能”。
生活于一个折叠的成都之前,从小到大,她都在老家四川绵阳度过。那时,她是家族里成绩最好的孩子。周苗苗的父母都很节俭,可以几年不买新衣服,旧T恤改造成抹布继续用,但愿意每年拿出三万块钱让周苗苗上私立初中、高中,那相当于母亲或父亲一年的工资。
她从小在竞争中长大。在那儿,学习排在生活的最顶端,她也像众多的小镇做题家一样,高中三年被无止境地刷题填充。拿到来自北京985大学的录取书的那天,父亲开车跟她一起去。因为太激动,父亲先是差点把另一辆车追尾了,又在一个路口走错车道,被交警骂了一顿。但他丝毫没有被影响,脸上全是开心。
那时候,她初次尝到“卷赢了”的快感。
某种程度上说,“卷赢”可以提供一些自由。大学时,周苗苗可以自由支配三万块钱一年的生活费;家族群里,有人催婚,她不乐意,可以直接退群。她在深圳,找到了年薪20万的工作之后,即便是选择离职去成都,也可以自己决定,几乎没遭到什么阻拦。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那么愉快了。当她回到成都,收入砍半,骤降到七八千元的时候,她发现曾经的自由,也随之折叠了一部分。比如房子,首付父母出了大头,房贷父亲也支援了大部分,接下来,母亲开始念叨相亲和结婚。有一天,母亲突然对她说:“你一个985毕业的,怎么混得这么挫?”
像这样,在一个折叠的成都面前,年轻人被迫学会重新认知自己。
在成都,因为高新区和老城区的区别,也因为互联网公司和传统行业的差异,穿梭于天府大道的两头,落差感作为一种生活的底色,不光存在于本地人和外地人中,也存在于行业与行业之间。
在成都,除了审核、电销等基础的劳动密集型岗位,只有个别几家大厂,选择把重要的业务放在了这里,比如腾讯的天美工作室。
95后许佳总是开玩笑,称自己做的是“二等工作”。他觉得,一等工作,是成都腾讯天美工作室的人,隶属于腾讯总公司,赚钱很多;而在他的下面,“三等工作”则是外包员工。产生这样的阶层划分观念,源于他自己做的是负责枯燥的审核工作,一个月的薪水7000块。
天美工作室在四层,每次坐电梯,看到有人按了四层,他都会悄悄瞄一眼对方的工牌。许佳说:“我很羡慕他们,一个是工资收入,是我的几倍,一个是他们的工作内容,更有创造性。”但他也知道,那是极少数人才能进入的楼层。
作为外地人,许佳买不起成都的房子,以他的薪资水平,想在高新区买一套80平的新房,不吃不喝不租房,也要存二十多年,“这可是在成都,不是北上广”。
伴随着资本流入成都的,总会有汹涌的欲望。很多成都本地人,也在仰望着几公里外像写字楼一样高耸的生活。在大厂楼下卖花的李亮说,从前成都市中心的房子才一万多,现在涨到了两三万。他描述着那番景象——距离高新区十多公里的麓山和麓湖,一个是欧式风情的高档社区,建在山上;一个是别墅区,建在湖中央,出来进去需要坐船,全是有钱人才能买得起的地方,一套别墅950万起。
与此成为对比的,就在上个礼拜,他刷成都本地抖音,看到有人说“断供了”,他还刷到一条,说“2022年一季度成都平均薪酬达到了9625元”,回复里,一些人纳闷,啥时候成都的平均工资这么高了。
但年轻人们不得不习惯这种折叠。曾在大城市工作的成都本地人徐可可,在回到成都后进了国企,收入骤减到几千块钱,但她安慰自己,回成都是为了生活。她屏蔽了常常在朋友圈里“凡尔赛”的大学同学,对方去香港卖保险,挣了不少钱,发朋友圈说自己“物业费太贵了”。
可可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就是说他在香港买房了”。
她本以为,回到成都,远离那些财富神话,就可以继续平和地过日子,直到有一天,她看到自己的朋友投资了高新区的几处房产,房价从一万多涨到了五万多,朋友把房子租出去,实现了财务自由,心里的羡慕有些止不住了。可可不敢说出自己的具体薪资,在第二次被问到之后,她还是岔开了话题。
成都曾经是一个工业城市。土生土长的90后罗宇,他的父母,都曾在纺织厂和钢铁厂工作,经历过下岗。在罗宇的成长过程中,父母就算下岗了,也高高兴兴地,每天打牌,不想太努力,日子平平常常地过到现在。-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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