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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3-03-25 | 来源: 极昼工作室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文 | 蔡家欣 刘易佳
摄影 | 蔡家欣
编辑 | 王一然
视频剪辑 | 沙子涵
牢
将近90平的屋子,找不到沙发和茶几的踪影,一台空调孤零零地立在客厅,电视机被挪到不起眼的角落,进门的那张餐桌,是这个家唯一能围坐下来的地方。在崇尚家庭生活的北方县城,这样空荡的家,多少显得有些清冷突兀。
这是女主人为儿子刻意打造的空间:她把沙发从13楼拖到地下室,客厅和卧室的墙壁都刷白了。那个木质的电视斗柜实在太笨重了,她找来电锯,果断地截掉一段桌板和3个抽屉——那是她第一次握电锯,震得她手可疼了,担心孩子捣乱,她就牺牲晚上的睡眠时间。
她个子不高,眉眼很细,背有些微驼,一头长发潦草地束在脑后,额前几缕碎发不经意地跑出来,看起来疲惫极了。某种意义上,这就是这位32岁女性的全部生活。她叫黄静波,作为一个全职家庭主妇,十年婚姻,她就像一个孤独的战士,拉扯着两个孩子——9岁的女儿上三年级,5岁的儿子倪好,在2020年7月确诊自闭症。
每天早上7点,她得从香河出发,载着儿子到北京上康复训练课。将近60公里的路,儿子在车上坐不住总哭闹,黄静波只能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抱孩子。在厨房做饭,她得探着耳朵,仔细听儿子的动静,隔几分钟出去瞅一眼。有一回,儿子直接在防盗窗上走,她吓得腿都软了,但还得保持镇定,不动声色地将儿子抱下来。
一出家门,她牢牢地跟在儿子后面,“我真的害怕,他会突然出现奇怪的举动。”她的家就在香河县城,这里到处是大型的家具城,小区门口,迎来送往的大货车轰隆隆地驶过,这时,儿子会突然朝汽车奔去。不仅如此,在游乐场,他会因为冰棍掉到沙子里没完没了地哭闹;在商场要是没给他买玩具,就直接在地上打滚喊叫。
这个小男孩个子高,长得也白净。被哭声吸引过来的人,总是不自觉地将眼神投向孩子身边的黄静波,黄静波觉得那都是指责,“孩子这么没教养,是不是大人没教好?”她觉得自己真是“太低人一等了”。
但是,黄静波从来没想过把儿子关在家里。她带儿子去欢乐谷、滑雪场、海洋世界,即使从出门那一刻起,她就上满发条,攥儿子的手,总是汗涔涔的,几乎没松开过。这些年下来,她的脸皮也就“变厚了”,她说,“有段时间,我特别希望给我儿子贴上三个字‘自闭症’,这样我就能少解释一点。”
康复训练课持续了两年,黄静波坚持每天往返北京香河。那时,她还是一个满怀希望的母亲。她相信,儿子一定能上普通小学,“就算慢一点也没有事”。
也有绷不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儿子突然失去语言和互动能力,哭,是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而且一哭就是俩小时。黄静波每天祈祷,“千万别哭,不哭做什么都成。”
再后来,黄静波也跟着哭,从早上起床就啪啪掉泪,刷碗哭,走路也在哭,“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这两年,她没工作没朋友,儿子就像一扇怎么都敲不开的门,她甚至想跟孩子一起走,连方式都想好了,带儿子出车祸,“还能给女儿留点赔偿款。”
至于丈夫倪金磊,他们早在2019年10月领了离婚证。虽然因为疫情“离婚不离家”,但早期面对孩子的病,倪金磊更像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人,动不动就发脾气怒吼。
有一回,黄静波带着小孩在浴室洗澡,儿子和女儿都在哭,黄静波哄不过来,倪金磊终于现身了——他站在浴室门口,恶狠狠地朝母子三人吼道,“你们都一起去死!”-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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