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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3-05-11 | 来源: 三明治 | 有4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我没想到Eli的那堵逼迫我的墙,此时竟成了我最后的依靠。
她真的风风火火地赶来了,有条不紊地让我打电话给学校的国际办公室,确认以往申请延期成功的案例,然后在草稿纸上罗列出和接下来要向移民局提出的问题。她说,我们要一开上来就证明有人成功过,这样对方就无法简单回复一个“不可能”。
在狭窄的单人会议室里,Eli一手拿着那台摔烂了一半屏幕的老款手机,一手拿着圆珠笔梳理了一遍她的对话草稿,手机里循环播放着移民局电话的等待音。她在准备一场战斗。我屏住呼吸看着她,觉得她绝对是行政办公室的克星。
电话接通了,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只见Eli从表情凝重到向我竖了个大拇指。最后她笑着以“Super! Vielen Dank! (真好!十分感谢!)结束了通话。我知道事情有了进展。
移民局指出两点问题。第一,我原有的签证是“访问学生”,签证时间最多只能12个月,不能延期;第二,我签证延期申请中学校出具的那份表格显示我在瑞士工作,但我没有工作许可证,所以也是不合法的。我想了想,当初申请时,确实有文件解释“访问学生”的签证最多12个月,如果我想延期,就要把身份转换成“客座学者”,而“客座学者”也不属于受雇者的范畴,所以无需工作许可证。我以为学校那份表格可以表明我身份的转变,又是由行政秘书全权负责准备,我当时没有多想,就直接提交了。
我翻出那张表格给Eli看,果然在身份那一栏,赫然写着“执行项目”。我又翻出导师给我写的邀请信,满篇反复出现“延期”、“工作”、“访问学生”等字眼,倒也不怪移民局一直强调我延期申请的“不合法”了。
Eli说,她在电话里向移民局保证,我们今天就会将更正后的文件用邮件发给他们。对面没有给出明确回应,但也表示,会根据新的文件重新考虑我能否申请延期。
我拿着表格和邀请信,去找秘书和导师更正。他们刚好都在办公室,反馈得很快。然后Eli和我一起检查新的文件。她就像之前能发现我编辑的租房广告里有语法错误一样,这一次也发现了秘书填写的表格里,有一处大学名称拼写的大小写不一致,而导师返回的邀请信中,也还是存在一些表现我是在瑞士“工作”或保持“访问学生”身份的词语。
这些对于移民局来说无比重要的属性名称,像台球杆一样把我推来推去,最终在Eli的火眼金睛和秘书及导师的疏忽大意间周旋。两张纸的文件,周旋了三个来回,终于,我赶在下班之前把更正的材料发给了移民局。此时竟有种台球终于进洞的疲惫的畅快。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想让眩晕的头脑清醒一下。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我发现我左边下眼睑的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跳动,简直像恐怖故事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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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是需要找专业的人帮我拟一封正式的回信。
我终于去了Eli推荐的法律援助中心。网站上写他们9点上班,我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值班的律师才姗姗来迟。她说她这周已经被预约满了,但她可以抽时间先看一下我的材料,然后通过电话教我怎么写回信。我们约定了周四通话。
也许是我发现等待往往不能解决问题,我也开始学着踩在别人的脚上办事。我同时也写了一封邮件给学校的法律部门,希望他们也可以帮我。结果直到周四下午快下班了,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才打来电话,说我的情况看起来比较复杂,可能要先预约一个工作时间,才能帮我回信。她让我写信给移民局,请求把回信截止日期延期。她说根据她的经验,这样的延期请求一般都会被批准,因为移民局工作量繁重,他们往往愿意把事情往后拖。
我按她说的发送了申请,但我知道移民局几乎从不回复邮件,如果他们坚持说没有通过我的回信延期申请,那我和律师的会面就毫无意义。律师的电话好像把她之前给我的那颗充满希望的糖果又拿了回去,现在我只期望学校的法律部门能有积极的回复。
过了一会,我也收到了学校法律部门的回信,他们表示只对学校的部门负责,而不对个人负责,请我告知部门的人事秘书,再通过部门的人事秘书,经由学校层面的人事部门向他们提出法律咨询。在行政部门的山洞里径直走到出口往往是不对的,穿行迷宫才是现实的规则,我叹了一口气,又走向了那位跟我说“爱莫能助”的行政秘书。
学校层面的人事部门回复说,我不是正式的员工,应该是由国际学者部门负责我的事件,并“友好”地附上了国际学者部门联系方式的链接。我点开链接,发现联系人正是我们最开始延期申请时咨询过的国际办公室,她回复说国际学者部门这个部门已经不存在了,“客座学者”由所在部门的人事秘书直接负责。我像一颗被动旋转的陀螺,没有人想要我停在他们的脚边。-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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