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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3-05-11 | 来源: 三明治 | 有4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那天去食堂吃午餐的时候,我路过一张巨幅海报写着:“国际学者部欢迎你来到苏黎世大学”。海报像是冲着我挑衅地哈哈大笑,我真想要用马克笔在上面写上几个大字,“该部门已取消,苏黎世大学不欢迎你。”
好像除了我自己,学校这些部门里没有人在意我的签证申请成功与否。我只是一个短期访问学生,像一粒尘土在他们密密麻麻工作里一闪而过,发完那封“不该我负责”的邮件,他们按时上下班,和朋友聚会,休计划好的假期,见到我时还是会对我说一句,我很抱歉,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尽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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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离回信的截止日期还有两个工作日。午餐时,我和同事愤愤地诉说我的经历,我说,他们也很惊讶和愤怒事情迫在眉睫,却没有人愿意帮我。一位年长的同事说,“我带你直接去找院长吧。”我说,“这会不会太越级?”他回答,“越级是中间层级不作为的必要手段。”
我被领到院长的办公室。院长很积极地表示愿意和部门的人事部门沟通帮我获取法律部门的帮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级的“魔法”,过了一会儿,我就收到法律部门的邮件,说他们可以帮助我在下周一前拟好回信。
于此同时,Eli也告诉我,她收到了一封移民局寄给我的信。信里让我补充两份材料:毕业证书和一份国内单位证明我在休假的信函,补充材料的截止上交日期是三月十五日。对于第二份材料我一头雾水,询问了瑞士同事才知道,有个单词直译是“假期”的意思,但这里大概表示需要国内单位证明他们同意我在这段事件前来访学。
信是三天前就寄出的,从移民局到我家坐电车需要15分钟,移民局用最便宜的平邮让这封重要的信在苏黎世市区兜兜转转了三天才到我手里。但无论如何,截止日期的延后,还是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
周一早上,在Eli的帮助下,我们又拨通了移民局的电话,想要确认第一封签证拒信的回信时间是否随第二封信一同延长到三月十五日。
移民局的回复像一只有力的手,又扼住了我的呼吸:第一封信的回信截止日期仍然没有改变,之前我按律师的方法用邮件提交的延长截止日期申请也没有被通过,我仍然需要按时回第一封信。我其实没有喘息的机会。
而后被问到那封证明我“休假”的信函,是否需要明确出现“休假”这一词语,移民局只是告诉我先把材料寄来,有问题他们会再联系我的。我真想揪着接电话的这个人的耳朵,朝她大吼,“就现在告诉我‘是’或者‘否’有那么难吗?”难怪移民局总是很忙,原来他们擅长把“是”或“否”的回答转化成冗长的材料审理和又一轮兜兜转转的信件交流。
一上午快过去了,法律部门还没有任何消息。没等Eli说什么,我就径直去秘书办公室告诉她,我今天下午必须要准备好第一封信的回复,请她帮我用电话联系法律部门的人员,如果没有人接,请务必帮我多打几次。我站在秘书的办公桌前,像发表演讲一样郑重地说完这番话,觉得自己变成了Eli一样的战士。
学校的法律部门在下班前的最后几分钟发来拟好的给移民局的回信,我打印、签字,加上新增的两份补充材料,赶在在邮局下班之前,买了最贵的邮票,在截止日期的前一天,我寄出了这封回信。就像在考场敲钟前一刻交上了答卷,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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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半个月,我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提出延期的申请,把自己扔进签证问题这黑暗的深井里。晚上因为过度焦虑下眼睑肌肉抽搐的时候,我真想第二天就不顾一切打包行李回国了。
而现在,我走出邮局,像个凯旋的战士,再没什么可以让我害怕的了。我看着蓝色的14号电车从黄昏里驶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春天慢慢地靠近,利马特河边的树开始冒出绒绒的绿色,苏黎世还是很美。我仍然感谢自己申请了延期,才能再看到苏黎世春天的样子。
回信寄出之后,大家见到我的第一句话都是“你的签证有消息了吗?”一个月过去了,我也被问得烦了。我像Eli一样,写好要和移民局对话的草稿,大步迈向移民局,决定直接去窗口咨询签证的办理进度。结果,工作人员告诉我居留卡已经办理完成,前天已经通过邮局寄出了,我草稿里的高枪大炮都没用上。
新的居留卡又在移民局和我家之间兜兜转转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通过街道办公室到了我的手里。街道办的人对我说,你的在瑞士剩下的停留时间已经少于八周了,你同时也可以办理离境注销手续了。-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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