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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3-08-17 | 来源: 硬核读书会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美学的判断(“没品位”)只有在一个看重文化身份的知识主义时代才有可能,而在价值观更传统的社会里,评判是以伦理道德为基础的——想想看,现在很多人看到女孩子打扮新潮,还会说“妖艳”,意思是说,虽然美,但不道德。既然如此,那么单纯的“美”没有意义,它首先必须考虑的是符合社会的道德要求和地位展示。
不仅如此,我们还常常觉得,纯粹的审美应当屈从于生存需求——“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品位?”在我乡下老家,“有吃无看头”是一句褒奖,从物品到人都可以这么形容,意思是“虽然样子不咋样,但很实在”;反过来,“绣花枕头”则是众所周知的贬称。这足可看出,在实用主义的人眼里,美感只是次要的表象,远不如实用性重要,但就像阿兰·德波顿在《幸福的建筑》中指出的,“伟大建筑的本质就在于那些在功能上并无必要的元素”。
《幸福的建筑》
[英] 阿兰·德波顿 著 冯涛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21-7
100年前的1922年,梁启超应邀在上海美术专门学校演讲《美术与生活》,痛切地说:“中国向来非不讲美术——而且还有很好的美术,但据多数人见解,总以为美术是一种奢侈品,从不肯和布帛菽粟一样看待,认为是生活必需品之一。我觉得中国人生活之不能向上,大半由此。”
我们的审美之所以匮乏,另一大原因是:内向、关注家园的中国人,向来就只关心自己的小家,传统中国城镇原本就缺乏像古希腊、古罗马城邦那样大型的公共建筑,也不像他们那样把街道、广场看作是自己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芦原义信曾在《街道的美学》一书中说,日本住宅的基本思想过分注重在家的内部建立起井然的秩序,把“内眺景观”或者说把内部空间秩序放在首位,却不在意作为外观的街道美学,造成了作为城市景观来说极为贫乏的街道。
现在,吐槽上海的夜景灯光竟然成了一个热议话题,这本身也说明,至少有一些人开始注意到,城市并不只是我们居住在其中的实用生活空间,美感也绝非可有可无。有争议,意味着这个问题终于引发公众关注了,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怎么做呢?
我们想要什么样的审美?
审美问题的棘手之处在于,对于什么才是“美”,不同的人常常有着相去甚远的看法。老话说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情人眼里出西施”,都隐含着这样一层意思:“美”多少都带有一点主观性,你觉得美的,别人未必也这么看。所以法国作家司汤达早就感叹过:“有多少种幸福观,就有多少种美。”
即便是现在已经成为一些城市地标的景观,当年也都曾充满争议。美国波特兰市政厅现在被普遍看作是北美第一座后现代主义建筑,但建筑师迈克尔·格雷夫斯(Michael Graves)当初的设计太超前,市民很难接受其审美,不仅没有将其视为骄傲,倒是一度相当反感。
悉尼歌剧院如今早就被视为悉尼这座城市乃至澳大利亚的标志,但在它漫长的建造过程中,争议几乎从未平息。无数人抱怨这一设计华而不实,导致预算严重超支,加上丹麦设计师伍重决不妥协地坚持自己的标准,结果是迟迟未能完工。然而现在人们大多已经淡忘了这段往事,任何到此一游的来客,如果不在那个大贝壳前留影,简直感觉好像没去过悉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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