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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NEWSDATE: 2023-09-01 | News by: 北青深一度 | 有0人参与评论 | _FONTSIZE: _FONT_SMALL _FONT_MEDIUM _FONT_LARGE
再次回到治疗课,文汉宜发现了一家人的“不习惯”,他们共同讨论调整的办法。徐云丽说多少话合适?什么时候可以说?这些时刻其他家庭成员的感受怎么样?就像做一场家庭实验,慢慢改变,感受和调整,再继续改变,直到大家都感觉舒服了。
起初,徐云丽的话匣子一打开,很快就会回到原来的指责模式。陈德华感到很头疼,在医院,妻子是一副知错的模样,但一出医院大门就变了回去,“好像只有7秒的记忆”。陈可莹的病情也跟着起伏,一次争吵后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急得徐云丽通过医院找到文汉宜接电话,她才同意开门。
文汉宜试图让徐云丽慢下来。起初,他让陈德华作为中间人提醒徐云丽不要吵了,但没用。他们还想过用录音让徐云丽收敛,但一吵起来大家就激动了,没人想到去打开录音设备。徐云丽还试过在手机上把想说的话写下来先检查一遍,意识到原来这些不经大脑的话“这么难听”,她马上删掉了。
尝试了很多方法,他们发现声音的刺激对徐云丽最有效。陈德华买了三个黄色小锣,一个放在客厅,两个在卧室。每当徐云丽说话刺激女儿的时候,他就走过去敲。如果不停,继续敲,大力敲,直到徐云丽被吵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说不好听的话了。渐渐地,徐云丽一看见锣就会自己停下来。
文汉宜也让徐云丽和女儿每天写情绪日记,增强对自己感受的察觉和控制。为了避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犯错,徐云丽习惯了道歉,出门遛狗的时候,路人离她有一段距离,只是“哎呀”一声,她就马上“对不起对不起”。陈可莹发现,随着母亲输出的负面情绪减少,自己的心情更稳定了。
改变是如何发生的?
徐云丽平时很少带两个孩子回娘家,因为不想面对自己的家人。心理治疗期间,徐云丽的父亲生日到了,她不得不带着孩子们回家。那段时间她患上了膝关节炎,只能拖着脚走路,但没有一个娘家人主动关心,大哥说:“老人家也没有说自己腿脚怎么样,你这么年轻就要说?”还有家人说:“你这么懒,这个病肯定是懒出来的,我们是不会可怜你的,你先思考一下自己有没有错。”
那几天,徐云丽和陈可莹都感到压抑。看到女儿双手抱头摇晃,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徐云丽知道这是发病的表现。回家后,陈可莹又开始割手,她既心疼母亲,也知道这些影响是原生家庭带给母亲,再带给自己的。徐云丽也意识到,自己那些自然流露的语言、行为和神情,都是原生家庭中与生俱来的,难以克制,丈夫和孩子都是“受害者”。
李艳在徐云丽身上看到了许多家长的影子,“上一代人很多都是在资源不足的环境下成长的,家长本身就没有得到足够的关照”。而随着社会生活的节奏加快,家长们的焦虑更加无处安放。她既希望家长们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不要有太大压力。
文汉宜说,虽然父母接受治疗最初的目的是修复和孩子的关系,但在这个过程中自身也能得到疗愈和成长,家庭关系中的行为模式会延伸到生活中的其他方面。一位母亲在接受完治疗后,从强势的状态变得温和而坚定,在工作中也更能接受别人犯的错误。
在文汉宜治疗过的青少年中,疗效较好的大致占30%到40%。疗效一般的家庭中,家长改变的动力往往不高,他们认为自己没有问题。这种情况下,治疗只能对孩子起到稳定情绪的作用,有时连孩子自己也会怀疑改变的持续性,“是不是我好了?回到家又会变回去?”
还有一部分父母会在治疗中直接向孩子表示“我是为了你才改变的”。他们压抑了部分的情绪和自我需要,为了缓解孩子的症状而附和。这样的改变难以长久,即使一开始孩子的情绪改善了,后期往往会出现明显波动,孩子也不再相信新的家庭相处模式了。家长的改变是否发自内心,孩子的表现是有效的检测器。
今年高考前,文汉宜专门给陈可莹做了回访,她的自杀倾向已经消失,情绪也基本恢复稳定。克服多年的惯性做出改变是困难的,徐云丽依然控制着自己不要和女儿说话太久,但她又很喜欢聊天,仍在摸索着和女儿交流的“尺度”。
考试结束后,陈可莹在电视机上摸索一番。屏幕突然亮起,她才发现这个尘封的机器从未坏过。一向过于紧张的母亲也支持了她出国留学的决定。18岁这年,她终于拥有了看电视的自由和许多更大的自由。-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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