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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3-12-06 | 来源: 极昼工作室 | 有1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翁忻怡在公司。魏芙蓉 摄
03 成为“右右”
还没装上假肢,翁忻怡就在谋划着要如何把假肢打扮得酷一点。“它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我都排斥它,怎么要求别人接纳它?我要大大方方把它展示出来。”
2021年9月,她终于盼来了这一天,装上假肢重新学习走路。像二十多年前初学步那样,她双手扶着栏杆,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体验,她大腿根部只剩下十几厘米,行进像踩高跷,如果一不小心关节打弯,整个人就跪下去了。
不到一个月她就摔了跤,那时她才发现,靠自己仅有的一只手甚至没法站起来。她坐在地上,疼又有些沮丧。
那天对她来说也很特别,10月25日,她出事一周年的日子。因为那一跤,她想到了更多,“一年了,我能够直面这些令我难过抓狂、无数次崩溃的事了么?心中的仇恨和悔恨放下了吗?”她问自己。
最难释怀的部分是关于闺蜜。渡过危险期后,翁忻怡特地去搜了新闻,事故现场视频显示,高速护栏从副驾驶侧车头灯处插入并斜穿了车身,刚好避开了主驾驶位。闺蜜站在严重损毁的保时捷旁打电话求援,副驾驶的门敞开着,她隐约能看到昏迷中的自己,上半身被遮挡,只露出一对黑色的裤腿。
车祸彻底改变了俩人的关系。闺蜜说的最多的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事发后她们只见过一面,是翁忻怡主动提出的。从海南出院回到南宁后,她忍不住发信息质问,“那么久了你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闺蜜说自己也很为难,“不是不敢吗,你们恨我恨得要死,你妈妈肯定也不想见到我。”
第二天,对方还是带着奶茶来了。在翁忻怡的描述里,那次的气氛是客气的,闺蜜性格大大咧咧,俩人开着玩笑,看起来轻松自在,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心里的疙瘩。
晚上闷闷不乐回到家,爸爸的反应让翁忻怡觉得意外,他笑着说:“一周年了哦,真快。”翁忻怡问爸爸为什么笑,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在微信上转了520元,“捡了条命回来,值得的。”
这句话瞬间宽慰了她。后来她把自己摔倒在地的照片发朋友圈,截肢后第一次公开宣布:自己告别这条腿了。
从那以后,10月25日被翁忻怡定为了“重生日”。她在社交平台记录下自己“重生”、学步的过程,起名叫“小翁右右”,“虽然我失去了左臂左腿,但是我依然会用右手右腿好好生活。”
翁忻怡用彩灯和3D打印外壳装饰假肢。讲述者供图
穿上假肢一个多月,她就可以独立出门了,穿着小钢腿去踏青、看展览。在餐厅吃饭,兴致来了,就大大方方去台上唱一首。后来她走得越来越远,独立乘火车和飞机,最远一个人去了西北。
作为母亲,妈妈欣喜看到女儿的改变,又始终觉得不忍。她记得有次陪女儿去贵州,一路上打量她们的人那样多,那些惋惜的、惊讶的甚至是害怕的目光无时不在刺痛这位母亲。翁忻怡却像没事人一样,叮嘱她把这些目光拍下来,她只能强忍痛苦跟女儿一块笑,装作不在意。
翁忻怡说,真正接受自己的身体后,外界的眼光和评价都不那么重要了——她开始尽情地美,冬天也要穿短裤短裙。左臂因为没戴假肢,过去三年她一直习惯用袖管遮着,今年是她第一次穿上吊带裙,将残肢裸露出来。去年,她成立了公司自产自销瑜伽服,试穿效果图她亲自当模特拍摄了很多,残肢和假肢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网店橱窗中。-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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