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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3-12-28 | 來源: 劉悅的技術博客 | 有2人參與評論 | 專欄: 朱令鉈中毒 | 字體: 小 中 大
題記
朱令令於公元2023年12月22日在北京去世,生於斯,長於斯,歿於斯。
她的死,讓我們想起了臧克家的千古名篇《有的人》:
有的人死了, 她還活著;有的人活著, 她已經死了。
而那個女人,她還在澳大利亞,但是她已經死了,沒錯,她還在呼吸,也許還在工作,但是她的靈魂早已失去了光澤。
事情還沒有完全收束,也許是妥協的掙扎,也許是不願屈服的反抗,也許是再叁思量的沉默。
朱令案看似結束了,但人之本性的淘金汰砂的過程卻剛剛開始。在威權和瘋愚之勢裹挾下,有的人選擇遺忘,有的人選擇銘記,而朱令案本身,也成為了壹本不能公開的“內參”。
內參
所謂內參,是內部參閱的簡稱。它與普通的新聞有所不同,就是這些新聞是壹種不公開發布的報道,屬於新聞的壹種特殊形式。
其實,內參並不是現在才有的,中國在明朝時期,就有了專供藩王觀看的內參,名字叫《御制紀非錄》,它的主筆級別很高:明太祖朱元璋。
望文生義,所謂的“紀非”,自然記錄的都是不法之舉,不良之行。
那麼記錄的都是誰的不良行為呢?記錄的都是朱元璋子侄們的惡行。
朱元璋要飯出身,自然知道底層老百姓生活的艱難,在他當皇帝之後,對老百姓的態度明顯有別於其他封建統治者。但是對於在朝廷裡供職的官員,要求拾分苛刻:只要貪污達到60兩銀子,官員就會被殺頭。
其中朱元璋還發明了壹種“剝皮萱草”的酷刑,即將被判死刑的官員皮給剝下來,將皮囊填充上稻草,擺到顯眼的地方以警示後人。
對於犯罪的官員是如此這般,可要是朱家宗親犯了罪呢?也按這個標准來處罰嗎?
執行“雙重標准”的朱元璋自然是舍不得這樣殘忍地處罰自己人了。
但朝廷也有朝廷的法度,如果朱家子弟太不像話,過分的寬宥也不利於自己的江山統治,所以,要給他們平常做好“警示教育”,使他們心中警鍾長鳴,不要做哪些違法的事情。
於是朱元璋就編纂了壹本書,專門列舉了許多朱氏宗親的壹些惡行。當然,這些事情是不能讓朝廷大臣們知道的,否則豈不是自曝家丑了?所以劃定的參閱者級別很高:各地的藩王。
這就是內參的作用,所謂“朝暮熟讀,以革前非,早回天意,庶幾可免”。
案情為什麼不能公開
對於有爭議的案件,權力機構只要保持在事實和邏輯的框架下,居高臨下也好,矯枉過正也罷,都是壹個正常社會所能容忍的范疇,換句話說,面對如海嘯般的輿論撻伐,你把案情公開不就完了嗎?這不正是壹種基於邏輯自洽的解決方案嗎?
可惜的是,在普遍雙重標准、邏輯不自洽的環境中,你尋求狹義的自洽和不雙標,恰恰是更深層次的不自洽和雙標,陷入了他們制造的邏輯陷阱和文明泥潭。
所以,朱令案不能公開案情,因為不公開,其實就是壹種公開。
朱令案讓筆者想起了另外壹個案子,壹件虛擬的案子,那就是日本刑偵探案劇集《古畑任叁郎》,也作《紳士刑警》中的第壹個案子:《死者的遺言》。
在壹個秋意綿綿的雨夜,日本警視廳搜查課警司古畑任叁郎和其助手今泉駕著小汽車行駛在山路上,突然,汽車拋錨了,無奈之下,古畑只好下車徒步尋求幫助,不遠處壹所別墅的燈光吸引了他,古畑敲響了別墅的大門,打開門的是美女漫畫家千奈美,這裡正是她的私人別墅,千奈美得知來的是壹位刑警,便告訴了古畑壹個可怕的事實,在她私人別墅的倉庫裡,有壹具屍體,這具屍體不是誰,正是漫畫出版社的編輯畑野先生,死者面朝下趴在地面上,屍體的額頭上有碰傷的痕跡,周圍散落著壹些稿紙。他把其中的壹張稿紙緊緊捏在手裡,而紙上卻沒留下任何遺言之類的東西,僅僅是壹張白紙,而恰巧,旁邊就有壹只打開筆帽的鋼筆,在簡單勘察現場之後,古畑問起千奈美和畑野的關系,千奈美說他們不過是工作上的關系。但因為經常到這兒來商討出版事宜,所以她給了畑野壹把鑰匙
隨後,千奈美微笑解釋到,畑野先生可能死於意外,倉庫的門壹旦關上,從裡面是打不開的。畑野的死可能就是因為不小心把自己關在了裡面,死因是由於缺氧窒息,她自己已經壹個多月沒有來到這所別墅了,也正是剛剛,她才發現了畑野的屍體。古畑則不這麼認為,他懷疑這是壹起謀殺。因為死者頭部有傷痕,流了血。千奈美認為不可能,因為門是關上的,沒有鑰匙打不開,只有她和畑野先生有別墅的鑰匙,別人不可能進來打破畑野的頭,而自己又已經壹個多月沒有來過了,古畑此時起了疑心,他認為千奈美的說法不合常理。好比有壹罐餅幹,我們打開後發現有壹塊被人咬了壹口,通常情況下,我們都會推測是有人先咬了餅幹再蓋上蓋子的。聰明的古畑發現千奈美言行有疑點,於是又折回倉庫,在死者的口袋裡發現幾張叁天前的購物發票,據此,古畑分析道:死者肯定知道凶手的名字,因為叁天前死者和凶手壹同來到別墅,而死者身邊肯定藏著揭穿凶手真相的線索,為什麼死者會在這麼多的稿紙中,緊緊抓住這壹張空白的稿紙呢?明明有紙有筆,卻什麼都沒有寫。他到底想表達什麼呢?古畑費解地思考著。
此時,雷電交加,屋內突然停電了。千奈美忍不住歎息道:“今晚,真是糟糕透了!”,雷雨交加的黑夜、幽深的別墅、絕美的少女、漆黑的倉庫以及恐怖的屍體,這壹切顯得那麼奇特和詭秘,千奈美拿出蠟燭,發現古畑在看書,古畑贊歎千奈美的書真是壹部傑作啊。夜深了,兩個人都餓了,他們來到儲藏室,女主不假思索拿出雞蛋想做蛋羹湯。細心的古畑懷疑到:你壹個多月沒來過了,那麼這裡的雞蛋真的還能吃嗎?
回到別墅,古畑對千奈美說道:“請原諒我得說出事實的真相,叁天前,是千奈美小姐和畑野先生壹起來到的別墅吧?”,“我上次來這裡是壹個月前的事情了,”,千奈美面無表情,“你沒有說實話。請問你是怎麼知道冰箱裡的雞蛋還是新鮮的?你最近壹次來這裡不是壹個月前,也就是說你是叁天前把雞蛋放進冰箱的。在我的想象中,不知世間冷暖的美女漫畫家和花花公子般的出版社編輯,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清楚,但其中壹人終於發現對方只是逢場作戲,於是進行了殘酷的報復。”,“古畑先生,這真是壹個俗套的故事呢”,千奈美笑了笑,“凶手為什麼會打破死者的頭呢?如果讓別人以為這是壹起意外的話,凶手是絕不會這麼做的。對嗎?可是被害人卻被打傷了,這壹點很矛盾。於是我仔細考慮了壹下,把謀殺偽裝成意外的人和故意留下他殺證據的人會不會不是同壹人呢?”,
“難道凶手有兩個人嗎?”,“凶手只有壹個,我們其實忽略了非常關鍵的壹點,就是這張白紙,死者確實有留下了線索,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罷了。線索就留存在這張紙上。我們換位思考壹下,試想畑野先生當時的感受,他無論如何都想留下凶手的名字,但不管他如何想辦法寫下凶手的名字,壹旦要是被凶手先發現的話,就會被銷毀,他非常明確這壹點,最先發現屍體的壹定是凶手,因為凶手把他關在倉庫裡的,於是呢,他冥思苦想,先拿起壹張紙,再把筆帽摘下,而就是什麼都沒有寫,你懂了嗎?在能夠寫下凶手名字的情況下,他什麼都沒有寫,這就是他所留下的線索。他想傳達的意思就是‘無論我寫什麼都是沒用的’”。
“那他頭上的傷呢?怎麼解釋?“
“這也是畑野先生留下的線索之壹。因為他不管怎麼想辦法留下線索,如果萬壹案子被當作意外處理了,那麼壹切都沒有意義了。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留下這是他殺的證據,因此,他自己給自己的腦袋來了壹下。”
是的,壹張什麼都沒有寫的白紙就是亡者留下的線索。這張白紙在默然無聲地訴說:殺死我的凶手,就是最先發現我屍體的人。
這個案子本身並不復雜,由愛生恨的狗血謀殺案,但是故事的核心卻是壹張白紙,亡者留下的唯壹線索,這個線索被古畑發現了,亡者不是不想說出凶手的名字,而是不能說。
同樣地,朱令案為什麼不能公開?是不想公開嗎?是不能公開,因為如果公開了,那個女人就得進去了,所以不公開,其實就是壹種公開。
結語
北京的冬日常常霧氣迷茫,令人看不清前路。而北京的冬日,恰恰又是澳洲的酷暑。不過我們大家心裡清楚,無論如何,哪怕最後只剩下壹個人,哪怕無路可走,我們依然還是要走下去的。
魯迅先生說過,“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壹分熱,發壹分光,就如螢火壹般也可以在黑暗裡發壹點光,不必等候炬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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