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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2-16 | 来源: 三明治 | 有0人参与评论 | 专栏: 澳大利亚 | 字体: 小 中 大
有一次我停在阿米打工的日料店前接她下班,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在经过我的车时故意压低身子,确保我能看见他。他一脸猥琐地做出伸舌头舔舐以及抚摸乳头的动作,然后迅速溜走了。而我愣了两分钟才理解了那个动作的含义,他在对我进行性骚扰,而且看到我一身Tomboy的装扮,有针对性地选择了那个动作。
疯子,完完全全的疯子。
以往我从未想过自己遭遇种族歧视会是什么反应,直到那个白人男子在看到我把车停到残疾人车位时,破口大骂“fuck off, go back to your home”,我整个人完全僵住了。我因为犯了一个错误而自责,但又觉得自己已经把车停到了正确的位置,不该遭此带有种族歧视意味的语言暴力。路过的一位女士叫来了附近药店的保安来确保我和阿米的安全,一位机车大叔也安慰了我们,但这些美好的善意都无法阻止那句话带给我的伤害,未来几天它像跑马灯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循环。
让我滚回老家去?18世纪末期,英国人登陆悉尼湾,开启了对澳洲的殖民进程,也对澳洲的生态环境和原住民部落造成了灾难性的伤害,砍伐树木,开采矿产资源,奴役和杀戮原住民……来自西方世界的白人鸠占鹊巢,抢了澳洲原住民的地盘,却让一个中国人滚回老家去,真是可笑。
我想用中文骂他们,那一定非常解气,但他们听不懂,就像他们说一些难听的英语俚语我也听不懂一样。也许下次我无论如何都应该回敬他们一句“fuck off”,但学校的心理咨询师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是否磕嗨了或者患有精神疾病,所以自保成了优先选择。
在这里连愤怒都是有门槛的,因为语言障碍,因为他们冒犯你的方式前所未见,而你的外形恰好看起来温顺柔和。多数情况下,我只是感到疑惑,却不知如何反击。我像是一个全身布满感受器的怪物,外界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产生应激反应,但我也只能像含羞草一样缩起自己的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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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些都是与我无关的陌生人,时间一久也就淡忘了,那么来自朋友的背叛则是所有事情里面最让我难过的。
刚来到澳洲我们就认识了一个中国同学S,相处一段时间,我觉得她幽默风趣,做事情靠谱,对朋友也仗义,是个值得交的好朋友。我们一起打火锅,包饺子,练车,讨论作业,去对方那里蹭吃蹭喝,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当她因为一桩矛盾被室友孤立,在朋友圈被贴上“媚男”的标签时,我们选择相信她讲述的故事,相信她是被冤枉的。身处异国他乡,想要在身边建立守望相助的朋友圈子,我自然非常珍惜这份友情。
正好学校快放假了,我们便着手合租房子的事情,我们提前商量好,这座房子只能女生入住,男性朋友可以来聚餐,但不能留下过夜,大家欣然应允。后来她谈了男朋友,考虑到她可能会想和男朋友一起住,我两次确认了她的意向,得到想和我们一起住的肯定答案之后便也没有了顾虑。
找房的过程非常艰难,经历一个月的高强度看房、提交申请文件和十几次被拒之后,我们终于被一家中介相中,我为我们几个女生的默契配合感到骄傲。签合同前突然出了变故,S吞吞吐吐地问我们这个房子她男朋友能否住进来,之前三番五次确认好的底线自然不容更改。
她开始为男朋友开脱,说她男朋友还没找到房,她不能丢下他不管。她没再往下说,我已经知道了她话里的意思。我回复她,既然理念不同,那也不必强求住在一起了,免得将来闹矛盾。合租的话我们需要提前退租现在的房子,承担一笔不小的经济损失,这是我们给到的诚意,如果不能达成共识那就到此为止了。
可笑的是,S的男朋友一周后就顺利找到了房子,他们俩欢喜地搬了进去并开始置办家具。我不敢细想其中的关节,不知道S的男朋友到底说了什么话促使她改变心意,也不敢去求证,只怕真相会更加残酷。
身边知道此事的同学说我和阿米对别人太过热情,迟早要受伤的。我对社交完全失去了兴趣,有时一整天都不想外出,更不想动弹,微信列表里的同学们一概不想联系,更别说结识其他国家的同学们了。
半年过去,我逐渐变得心灰意冷,与澳洲的蜜月期已经过去了,现在我看它就像看一个与我无关的乞丐,带着厌烦与戒备。我不想再接触与英语有关的任何东西,甚至不能再看英文剧。之前为出国付出的巨大努力,在此时都仿佛成为了一个笑话。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话在世界性区域里得到了更有力的证明。班上有100多名学生,近一半的学生来自中国,另外一半来自印度和东南亚的一些国家,极少数学生是当地人。人口的跨国流动也遵循着欠发达国家流向发达国家的规律。这些中国学生大多抱着移民的目的来此读书,努力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当我们还在为生存问题忧心时,一些当地人举着“no more cars”的牌子上街游行,还有个叫做Block Australia的组织会做用身体逼停火车的事情,以此唤起公众对地球命运的关注。-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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