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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2-16 | 来源: 三明治 | 有0人参与评论 | 专栏: 澳大利亚 | 字体: 小 中 大
这里的公民从出生到死亡都有完备的政府福利为他们兜底,残疾人和老年人甚至能得到一对一的照料,生活得便利又有尊严。卖场里七成以上的商品都是made in China,这里的工厂几乎不生产这些生活用品,他们从中国进口轻工业商品,出口的价格能翻几倍,而血汗工厂里的中国劳动力却只能拿微薄的薪水。
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意识到,我是个自卑又谨慎的中国人,所经历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走在大街上时,我刻意观察自己是否走在了左边,是否给他人造成了任何不便;停在马路边时,我反复确认车辆是否停对了位置,左右两边的距离是否会影响他人下车;逛超市时,我小心翼翼地控制好手推车,随时准备说Thank you或者Sorry。
脑海中无法摆脱一些强迫性的想法,担心下一秒会有人突然冲过来对我大吼让我滚回老家去,担心会有人对我做一些带有性暗示的挑逗性动作,更担心身边的某个人正密谋一些伤害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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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没有跟我一样强烈的抵触情绪,她比我更具备成为一名世界公民的潜质,她坦然地接受崭新的一切,她能从蓝天绿树那里获取能量。这里没有呛人的烟味,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标语和人物画像,自由包容的氛围让她感到舒适。她对人际关系向来钝感,能否交到朋友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独处就能感到富足而喜悦。
而我像是个在外受了委屈的流浪者,如此思念国内的好朋友们,怀念我们在国内结成的坚固而温暖的安全网络。我们会在线上分享彼此的生活,真诚地聊起彼此的心里话,跨越南北半球牵挂和支持着彼此,全然没有算计和背叛。
当我回到中国,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这里有我熟悉的语言和面孔,有我熟悉的饮食和生活方式。回国的每一天都很开心,我们回老家见了闺蜜,围炉煮茶畅聊人生;去杭州见了朋友,游了冬日的西湖;去广州见了一众姐妹们,唱K、涮牛肉火锅、泡温泉、滑雪;去四川见了阿米的老师朋友们,吃到了四川各地的美食……
他们如此可爱有趣,对比之下,我在澳洲失败的交友经历就像一块伤疤一样,嘲笑着我识人不明,宣告我想要在澳洲交朋友的梦想破灭。人在愤怒之时总想树靶批判些什么,我自欺欺人地将其归结为是澳洲在作祟,不然为何在国内好端端的华人朋友到国外竟变了副模样呢?
回澳洲前两天,我的焦虑到达了顶峰,一想到回去要面临的租房、学业、实习、社交等问题,我就觉得自己要爆炸了。真想一直一直呆在中国,不去面对我们在澳洲即将面临的所有问题。
终于还是回到了澳洲,我竖起了一道墙,将自己和这片土地隔绝开来,在墙里,我继续按照原有的方式过我熟悉的生活,至于墙外发生了什么,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充耳不闻。
就像我去年旁观他们举着“vote yes”的牌子上街游行,阵势浩大,我做的只是拍张照片,录个视频,跟国内的朋友们分享这实属罕见的新闻,而后抛诸脑后。我了解他们的诉求吗?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吗?我不知道,而且也完全不想知道。
外出倒垃圾时,一个中年男子上前问我能不能给他几分钟时间,我以为他是推销员,敷衍了几句便打算离开,没想到他说自己是附近的邻居,来提醒我昨天夜里这条街上有人撬车偷东西,让我关照一下停放在外面的车辆,说完他骑着自行车又去了下一户人家。
我为自己树起的戒备心感到羞赧,我们本是陌生人,但他却停下来耐心地跟我解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真诚地给予善意,即使这不是他的职责。而我却因为此前一些不好的经历将他视为不怀好意的人。
我是不是太过敏感了?我的愤怒和失望到底在针对谁呢?刚出国大家多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适应,我为什么要因为刚开始的艰难和挫折而全然否定自己呢?
我们确实换了个环境生活,这里的生活与中国截然不同,但澳洲终究也只是个平凡之地,有好也有坏。澳洲依旧是那个澳洲,小城依旧是那个小城,只是我困在了自我编织的意义之网上,是我不合理的期待才导致了后来的失望,又与澳洲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给自己定太高的生活目标,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如果选择活在当下,而不是一定要争个结果,那生活中必定会有更多的乐趣。
如果我在交朋友前能对对方有更多的了解,设置一些交友门槛,也许就不会交到自己不喜欢的朋友了。如果我怀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去社交,也许可以逐步建立起志同道合的朋友圈子。-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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