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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3-29 | 来源: 南方周末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在享受了巨大的喜悦后,他对名利更加淡泊。代表湖北省参加全国中学数学冬令营之前,柳智宇在食堂和朋友吃饭,曾表达自己的困惑:“我这样继续搞竞赛,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有了保送资格了,我不是为了自己。我考得再好,又能帮得了谁?”
柳智宇的数学教练余世平回忆,柳智宇2006年4月入选国际数学奥林匹克国家队的时候,当时几位老师不约而同来到操场,高声喊道:“我们(要)有数学金牌了!”因为过于兴奋,一直在校运动场走到天亮。“华中师大一附中二十年来的努力终于要实现目标了。”
意识到这枚奖牌对他人的重要,他决心拿下。
那时柳智宇已经饱受眼病的困扰。高三时,他的学习时间从十几个小时降到一两个小时。最初,他感觉眼中有沙子滚动,后来变得发酸疼痛,即使休息一夜,也未能好转。
柳智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要在脑海中完成大部分解题思路,然后睁眼作答。周边的人有时会读一些书和题目给他听,“我得奥数金牌,其实是很困难的,很多题目都是心算写上去的”。余世平记得,参加国际比赛前,柳智宇在游览雷峰塔时,眼睛两个小时就要休息一下,当他在二楼楼梯上闭眼休息,背着双肩包,手放在膝盖上,旁边的保安窃窃私语:“不好了,怎么进来了叫花子?”
“我当时(高中)就有一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柳智宇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其实我注意到有一部分人,特别学理科的人,比较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看爱因斯坦等很多科学家的传记,有的时候一旦进入研究,他是旁若无人的,然后会失去很多生活的乐趣。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有一点这种感觉,虽然我很想融入大家,但是我会发现好像怎么感觉跟他们不是一类人,有一种距离感。”当时柳智宇曾买过漫画书、看过报纸上的篮球新闻,试图培养动漫和运动的共同话题。
数学联赛后,已经得到保送大学资格,他继续忙于竞赛,而同学们则忙于高考。他感到和同学的交往越来越缺少共同语言,也不知如何安慰同学的情绪。他曾组织过语文组和数学组的学习和交流,讲题时,将自己的奥数思维切换成同学熟悉的解题思路,停下来询问“这样讲可以吗”?
后来柳智宇在和咨询师交流的时候,他回想高中的一切,想到同学们奋斗的艰辛、竞赛的失利,眼泪溢出。咨询师问,你希望什么?柳智宇说:“我希望你们好起来,我希望你们能关心我,我希望和你们在一起。”
高中时,柳智宇曾写了一首《九忆》:“何寒秋之漫漫兮,又继之以严冬。唯草木之零落兮,风飘四处无可归”,感慨众生悲苦。
在北大,柳智宇眼部的症状变得更加恶化,一直持续到大二。他曾在武汉和北京两地的医院求医,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当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数学不再是康庄大道,其他学科也布满荆棘。柳智宇说,最困难的时候,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愿你们幸福,愿你们快乐”
初进北大,柳智宇参加了禅学社。“其实高中时候我人生最想做的是修行,成为像庄子、孔子、佛陀这样,因为数学比较简单,最不济我还可以当一个数学家。”柳智宇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在北大听东西方哲学课,佛家最先吸引他的是“理性精神”,柳智宇认为,佛教像“一门探索人类心智和生命成长的学科”。佛家的道理,能够在自己的生活中不断印证,“人人都可以通过修行而觉悟”。
一位朋友后来对他说:“那时我们都觉得,你不像大一的孩子,而像一个二十四五岁的人,甚至更沧桑,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你。”
很多人倾听柳智宇关于人生和修行的困惑。有一段时间,他给师兄师姐打电话,讲自己的收获和问题,那时长途话费很贵,还要占用很长时间,但从未被拒绝。
大二上学期,柳智宇去寺里做义工,甚至一到寺院就去打扫厕所,完成后竟然有难得的轻松。大二下学期开始,柳智宇较多参与耕读社的活动。他会带着社员早上七点在静园草坪,读《论语》《大学》等经典。他们还会在昌平的一个有机农场做农耕,柳智宇还组织过捐赠、助学、奉粥等活动。后来的反馈表明,不少同学在这些活动中缓解了焦虑,疗愈了内耗。
曾参加过耕读社的同学,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助理教授倪云回忆起一件趣事。当时有人见到智宇在食堂前面背着女式单肩包单腿跳跃,询问之下才知道,智宇是在模仿伤员走路,唯有这样才能亲身体会到一个社团里受伤的同学行走的困难,才能更好地照顾伤员。
柳智宇还帮助过一位北大同学,考前最后三天,每天抽两个小时,为他补课。最后一天下午去的时候,他在睡觉,柳智宇没有不耐,安静等待同学睡醒。等他醒后,一直讲到晚上十二点。从同学寝室出来,柳智宇的眼睛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眼病缓解了很多。-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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