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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4-15 | 来源: 谷雨实验室 | 有0人参与评论 | 专栏: 婚姻 | 字体: 小 中 大
欧阳静的家人都在江西一个小镇生活。去年,她的父亲离世。在老家办丧事,整个村庄的人都来参加葬礼。在县城的朋友也都赶来随礼、吊唁,其中就有她调研时的访谈对象。欧阳静没想过他们会来,仅仅是一两次访谈,彼此就建立了朋友关系。看着花圈摆满宗祠堂,她感觉到父亲虽然去世了,但仍有很多人记挂着他。欧阳静突然有些感动,“这些人怎么这么有情有义。”
她常说,自己年过40岁,才回归到传统中国文化中,理解中国人的行为。为什么红白喜事总是特别隆重,因为它代表着一种社群的仪式,承载着情感,以及人与人之间的链接。
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县城的婚恋问题总给女性带来更大的压力,县城、乡镇就像一个中国传统家庭,讲人情,有温度,但也有侵犯边界的关心,和以爱为名的施压。
在情感社会里,几乎所有领导都懂得“用感情留人”。比如有些基层岗位工资低,欧阳静好奇,就那点工资,怎么动员人?一个干部回答她,钱不够,其他方面就要补足。比如有人家里碰上长辈生病,或是小孩要上好一点的学校,忙不过来时,领导可以批准放假,需要找关系的地方,领导可以帮着找熟人、打招呼。谁生病住了院,工会领导也会到医院看望。这些都不是钱可以换来的。
私人的生活需求是被允许的。何璇的父母也是公务员,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跟着爸爸到单位里去。大人可以一边上班,一边照看孩子。小县城里都是熟人,对于有家庭、孩子的同事,人们也都互相谅解。家里的小孩上下学,大人可以按时去接,不必打卡,也不必严格遵守坐班时间。天气好的时候,就跟领导请个假,到公园去遛娃。“在体制内工作,真的特别适合结婚。”何璇说。
?视觉中国
如果细心留意过,就能发现,单位里偶尔会有很久都没见到过人的工位。那也许是申请了产假的年轻母亲,或许是身体不好,请长假调理的同事。他们不必担心被解雇,也不必担心休假期间的收入来源,按照规定,长期请假会按一定的比例扣钱,但有些单位领导并不计较,照常按正常上班发放工资。
前不久,已婚未育的晓媛有了备孕计划。如果换在以前工作的大厂,她绝对不敢跟上级提起。但在体制内,她立马告知了领导,以便让他协调分配,减少户外类的工作。联系上晓媛的时候,正是周五中午。她准备结束采访,赶一趟14:30的车,到周边的城市旅游,逛书店、看博物馆。为了赶出行计划,她有时会在多请半天假,提前过上周末。领导通情达理,只要做完手头的工作,请假一般都会批准。她在践行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生活是主线,工作是副本”。
当然,这种宽容也有前提。一方面,当有家庭的人能够从工作上脱身,相应的工作就会落到其他人头上,成了变相的单身惩罚。另一方面,它默认女性为家庭主要照顾者。就如晓媛所说,“体制内大部分都是男人的江山”。女领导占比很少,“因为你觉得女同志迟早就是要以家庭为主的。”
县城是一个复杂的生态,它对人宽容,有时又几近苛刻。它让年轻人想逃离,但在外部世界风雨飘摇之际,又变成一座召唤人回归故土的灯塔。
如今,孟佳依然过得不快乐,时常感到孤独。但有时候,她也会想,刚毕业就遇到疫情,如果不进体制,普通大学出身的自己,可能在大城市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至少目前,她没有失业、裁员的烦恼,还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以不用伸手跟家里面要钱,婚恋、生活,也不必向家人妥协。她安慰自己:“现在走的路不是我所希望的,但也许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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