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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8-04-17 | 来源: 人民音乐 | 有0人参与评论 | 专栏: 彭丽媛 | 字体: 小 中 大
第一个是少女阶段。企盼幸福,渴望爱情,盼望“年来到”。表现主调是活泼。眼睛是发光明亮的,看东西是跳跃快速的,肢体语言是轻盈雀跃的,音乐语言是欢快流畅的。从“北风吹”的音乐进门,先快速把白面斗放在锅台上,马上转身把门关上,门闩还没有拴好,头已经快速扭转到白面上。一系列动作都集中于包好饺子、等待爹爹回来一起过年的单纯目的上。
白面饺子成为主要载体,也是推动喜儿行为的主要想象物。以此穿针引线,把一系列事件串联在一起。爹爹回来要吃饺子,大婶、大春哥要来吃饺子,大伯要来吃饺子。正在一家人将要团圆吃饺子之时,穆仁智打着灯笼追上门来逼租。拿喜儿顶租的阴谋出现,摧毁了饺子寓意的团圆,团圆寓意的年,年寓意的家。饺子没吃上,杨白劳悲痛欲绝,趁着喜儿睡着的空档,喝下了点豆腐的卤水,悲愤而死。所以,白面饺子要从歌唱、眼睛、动作、语言上尽其所能,加以突出,让观众时刻感受其多重寓意。
喜儿“哭爹爹”是第一个高潮。在这个转折点上,爹爹死去,梦想破碎,观众情绪一下跌至谷底。
第二个阶段是绝望、求生。喜儿被迫顶租子,到黄家当丫鬟。每天给黄母熬药、捶背,稍打个盹就被黄母扎针、辱骂,受尽欺辱。恶毒的黄世仁不安好心,在烧香的白虎堂糟蹋了喜儿。
当喜儿挣脱黄世仁从屏风背后出来时,已不是观众之前认识的那个秀丽干净、眼睛发亮的喜儿,而是衣衫凌乱、头发蓬松、眼神浑浊不清、手拿麻绳准备上吊——绝望的喜儿。
《刀杀我斧砍我》是音乐的第二个高潮。音乐前奏,悲痛凄婉,如同柴科夫斯基第六交响乐《悲怆》那个短小动机,如同贝多芬第五交响乐《命运》的敲门声。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命运挣扎,是哭诉、是觉醒、是无助、是绝望……双腿沉重跪地,双手拍打地面,内心愤懑,化为第一声呐喊“天哪”!声音由弱到强,张力由内到外,气息拖得尽可能长些、再长些。控制声音,释放生命并保持恒定能量,把怨气尽最大可能喊出来。对天说,对地说,对命运说,对观众说!
“刀杀我斧砍我,你不该这样糟蹋我”这句是“曲首冠音”。音乐采用戏曲垛板。演唱者必须具备戏曲基本功,把几个字,特别是“糟蹋我”三个字,用“喷口”喷出来,如此才能感染观众。我童年时演唱过山东梆子、河南豫剧,这些基本功派上了用场。采用演唱梆子的方法,把字咬住,用气息推出,效果极佳,很有感染力。
接下来,要把悲愤一句句诉说出来。“自从我进了这黄家门,想不到今天啊”,两句是无颜面世的哭诉。
大婶进入,手拿包袱,悄悄劝喜儿:“一定要活命,等到大春哥(已参军)回来替你报仇,快从后门逃出去。”
绝望激发本能。弱小生命面临死亡威胁、尚存一线生机,也要抗争。为大春哥而活,为父母而活,为报仇而活!逃出黄家才能活。
泥泞河塘旁,崎岖山坡上,喜儿摔跟头,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逃亡……圆场、碎步,不能颠,既稳且匀,像一串珠子不断线。戏曲演员练碎步,两膝之间夹一条手绢不能掉下来,头顶一碗水不能洒出来,方能过关。
猛摔在地,迅速爬起,展现对活的渴望与命运抗争的坚强。右手指向前方,喊唱:“他们要杀我,他们要害我,我逃出虎口,我逃出狼窝。”“娘生我、爹养我,生我养我,我要活,我要活”,与白虎堂《刀杀我斧砍我》作回应。喜儿的抗争,给观众留下抗击命运的鼓舞。
喜儿从小河流水声判断方向,顺河水奔向前方。生的欲望,逃的急切,前面无路、后有追兵的慌张,使她成为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张皇无措的逃亡者。父亲、大婶、大伯、大春哥呵护中无忧无虑的少女,被残酷命运一击而醒。
喜儿命运的转折,也是台下观众心理的转折。演员要有能力通过手、眼、身、法、步,把观众带入情境。戏剧性转变需要表演者的深厚功力,把心情交待出来,而非仅仅顺从剧情。此时的表演,既借鉴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的要义,又继承了中国戏剧的表演传统。斯坦尼体系强调真实体验,中国戏曲强调虚拟程式。故事是真,表演是虚;既有现实的真实体验,又有艺术的虚拟空间。表情要真实,紧张急切;身段要虚拟,美丽舒张。这就是既要融入角色、又要保持距离的中国歌剧的特殊的表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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