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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6-22 | 來源: 王丹 | 有0人參與評論 | 字體: 小 中 大
最近以色列與伊朗之間的軍事沖突,不僅令整個地區緊張升溫,也讓全球對伊朗內部的政治局勢再度投以關注。作為中國的海外流亡群體的壹份子,我更關注的,是在沖突的陰影下,伊朗的流亡反對派的表現。因為,當我們反思中國流亡民主運動的現狀與困境的時候,伊朗的經驗無疑是壹次值得深刻研究的他山之石。
從目前發展的態勢來看, 伊朗的反對運動對於這次事變的反應是相當分裂的, 展現出來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例如, 壹些前政治犯和反對運動成員,包括諾貝爾和平獎得主都強烈反對以色列的軍事行動,認為戰爭只會摧毀基礎設施、造成恐懼、壓制異議,並無助於推動伊朗民主改革,主張立即停火與和平進程。流亡的前王儲禮薩。巴列維呼吁以軍攻擊創造 regime‑change 的機遇,並重申自己作為世俗民主過渡力量的身分,但到目前為止,在伊朗境內得到的呼應並不強大,也並未引領出伊朗國內足以導致政權輪替的大規模反對運動。
這反映出來的問題是,多年來,流亡中的伊朗反對派雖然掌握著資源、媒體與國際舞台上的話語權,卻難以與國內人民建立真正的連結。禮薩。巴列維作為伊朗末代王儲,至今仍是最具象征性的流亡政治人物。但是伊朗國內多數人視其為過去專制體制的遺緒,或是與外部勢力過於靠近的代表。這種“象征領袖”與“真實人民”之間的斷裂,應當引起中國流亡的反對運動的深刻警惕。
中國的流亡民運,從1989年天安門事件以來至今,也已逾叁拾餘年。許多民運人士仍堅守理念,持續為中國的自由與民主發聲,值得敬佩。但在全球與中國內部環境發生劇變的今天,我們也必須重新審視:這樣的民運是否仍能有效連結中國的現實社會?是否仍具備道德號召力與未來感?是否願意從他國經驗中汲取教訓,尋求真正有力的轉型?
從伊朗的事變中,我們可以提出以下肆項深刻的警示,作為中國海外民運反思與自我革新的參照:
壹、人民不會自動擁抱流亡者——道德光環無法取代連結與行動 伊朗流亡政治人物長年以“反神權”與“民主代表”自居,卻因脫離國內現實、無法承擔風險、缺乏具體行動計畫,最終無法贏得國內人民的信任與動員力。中國的流亡民運亦面臨相似處境,過去的榮耀與犧牲值得尊敬,但這種象征意義不足以轉化為實質的政治能量。現代的中國青年不會因某人是“六肆領袖”就自動追隨,而更關心誰真正理解他們的處境、講他們的語言。
巴列維是最具象征性的伊朗流亡政治人物,但是其“象征領袖”與“真實人民”間的斷裂,值得中國流亡的反對運動警惕。(美聯社)
贰、體制崩潰不等於民主轉型——政權更替只是開始,不是終點 伊朗革命推翻巴列維王朝後,卻建立了更為專制的伊斯蘭政權,說明政權垮台不等於民主降臨。中國的民運如果未能提出具體、清晰的過渡藍圖與制度設計,即便中共政權在某種劇變中垮台,結果也可能是軍閥割據、民族沖突,甚至另壹種形式的獨裁。今日的民主,不是單靠政治激情就能實現,而需有扎實的制度設計與治理准備。這要求民運從單壹的“反共”口號走向“建設民主中國”的具體規劃。
叁、草根與青年才是關鍵。運動需新語言與新世代接軌 伊朗2022年爆發的“女性.生活.自由”運動,證明真正有活力的政治動員來自人民底層,尤其是青年與女性。這場運動拒絕傳統流亡政治人物的領導,表現出自發性、去中心化、代際正義等特征。中國的流亡民運如果不能打破菁英主導的舊思維,與青年、女性、勞工、少數民族等群體連結,若不能創造出能與時代對話的新語言,那麼它就會淪為歷史遺產,而非未來力量。
肆、聯合而不統壹是反對運動的新型態。 多元組織的合作比單壹領袖更有生命力 伊朗的經驗顯示,強行建立壹個“統壹領袖”的企圖往往適得其反。禮薩。巴列維雖努力統整流亡團體,卻因缺乏廣泛信任與內部共識而屢屢失敗。相對而言,那些由基層組織、跨族群合作網絡所形成的松散聯盟,更具彈性與韌性。對中國民運而言,與其設想壹位“流亡總統”,不如打造多元互信的合作平台,讓不同立場、不同專長的人共同參與未來治理的模擬與准備。
這肆項警示,不只是伊朗留給中國民運的提醒,更是所有政治變革運動都需面對的結構性挑戰。今日的中國流亡民主運動,如果仍沉溺於過去的榮耀記憶、內部小圈子的互誇與內耗,終將與真實世界愈行愈遠。但若能誠實面對伊朗的經驗教訓,勇於承認自身困境,重新思考與人民的關系、與國際的互動、與未來中國的連結,那麼它仍有機會在歷史中扮演關鍵角色。變革從來不會從外部直接帶來,真正能推倒政權與建立新秩序的力量,始終來自人民本身。中國海外民運若真想成為未來的參與者,而非旁觀者,就必須從此刻開始,走出同溫層, 走向真實的民眾, 面對現實的問題。-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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