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 2024-04-13 | 來源: 澎湃新聞 | 有0人參與評論 | 專欄: 健康新聞 | 字體: 小 中 大
近日,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胡泳在壹篇自述中提到,母親今年85歲,患有重度阿爾茨海默症。在50多歲的年紀,他變成了壹名“全天候護理人員”:制作軟質食物;喂飯;清理地板痰漬……
在這個老齡化社會,“今天你可能風華正茂,但是你早晚都會遇到。”胡泳說,世界上只有肆種人:曾經是照護者的人,現在是照護者的人,即將成為照護者的人,以及需要照護者的人。
葛玫(Rose K. Keimig)曾長時間地身處壹群被照護者之中。2013年起,她作為耶魯大學醫學人類學博士候選人,在中國昆明的壹些養老院進行田野調查。調查持續了13個月,她看到了衰老不可避免的殘酷,殘酷之外,老人們有自己的內心世界,那卻是很多人所不知曉的。
2023年,她把研究發現集結在著作《誰住進了養老院》(Growing Old in a New China)中出版。如今,照護者的聲音逐漸被聽到,我們或許還可以抓緊時間悉心聆聽那些被照護者的,在他們仍然能溝通和對話之時——老後,他們究竟希望被怎樣看待和對待?
葛玫會與人聊起死亡。有時是老人主動對她談起,不止壹個老人問她能否買來安眠藥。馬阿姨曾對葛玫哭道:“我希望池塘裡的水再深點,我就能淹死在裡面了。”
住在養老院的馬阿姨日常很不開心,但也說過類似“生活多麼有趣”的話,搞得葛玫很吃驚。
在書中,她也會描寫壹種“身體承載的歷史”,進而描述老人晚年的心境:住在同壹家養老院的唐叔叔熱心地給她推薦各種受訪對象。唐叔叔右手殘疾,他的殘疾證放在夾克的內袋裡,由壹根長棉線與衣服連接著。“火車。”他解釋自己的殘疾是在工作中遭遇事故。
唐叔叔年輕時參與東川鐵路工程建設。由於雲南地勢險峻,這條鐵路最終沒完全貫通。
他仿佛豁達地說,這本殘疾證讓他可以免費坐公交。但這遭到了與他坐壹起的其他老人“駁斥”:這沒意義,他現在無法離開養老院,也就沒有必要坐公交。
葛玫還帶著對於“仁”“孝”的好奇,與老人們論及“孝”,他們的反應比她之前的預期要謙讓許多:壹位受訪的張爺爺說,他自己是堅持要住進養老院的,還勸說兒女們不要太在意“孝”。張爺爺內心很渴望陪伴,卻“不敢”有很多要求。
在《誰住進了養老院》裡,除了討論葛玫所了解的中國文化觀念,這本書還涉及當兒女與當護工,各有各的難,以及人生最後可能因無聊和病痛而經歷的“慢性死亡”等問題。
【以下內容根據澎湃新聞記者與葛玫的對話整理,下劃線部分為葛玫作品原文:】
與老人深談
現在他們(指張爺爺的女兒與女婿)自己也退休了,有了孫子孫女。他們每個禮拜天來看他,待不到壹個小時。他盼望他們能待久壹點,待壹整天,但“不敢”叫他們這樣。
壹貫平靜而謙遜的張爺爺,這樣談到他和幸福晚年老年公寓護工的關系:“在這兒所有的人裡,我對護工的態度最好。不是我自吹。我從來不要求護工做任何事。我從來不提要求。……”
壹天下午,壹位坐在坐便椅上的爺爺排泄了。過了漫長的幾分鍾,壹位護工注意到氣味,戴著口罩和手套走了過來。老人比護工高壹個頭,所以兩人都費了老大力氣才讓他靠穩在牆上,然後護工取出便盆來更換。從他臉上加深的皺紋可以看出,顯然他為這事感到難受。他向她道歉,並壹再感謝她,而她責備他道謝,說這是她的工作。
澎湃新聞:你的書裡提了張爺爺不敢對兒女提出要求,即便他心有期望。他也不對護工提要求。中國讀者壹定很好奇:外國的老年人會更直接地表達自己的願望嗎?
葛玫:這個問題很有趣,我之前只在中國進行過長時間的民族志研究。反思了我自己的家庭,也和我的好朋友聊了聊。我的家庭比較偏向德國傳統,強調人要獨立。所以,對於我的祖父母來說,請工人來家裡修個什麼很容易,但開口讓別人來幫他們處理自己身體的事,比如剪個指甲或者幫著洗澡,還是很不容易的。我想,人壹輩子都在自己照料自己的身體,到晚年要別人來做,是很大的變化。-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
原文鏈接
原文鏈接:
目前還沒有人發表評論, 大家都在期待您的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