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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4-22 | 來源: 中國青年報 | 有0人參與評論 | 字體: 小 中 大
《苦盡柑來遇見你》劇照 網絡截圖
在飛往日本留學的飛機上,女兒梁金明打開母親吳愛純包好的現金,淚水打濕衣領。布包的碎花底色,是母親最鍾愛的圖案,褶皺裡還殘留著海風的氣息。梁金明帶著母親曾經想到首爾讀大學的願景離開濟州島,又在舉家支持下奔赴海外留學。壹個沉重又熾熱的夢想包裹著她。
這是最近引發熱議的韓國劇集《苦盡柑來遇見你》中最具沖擊力的畫面之壹。該劇以濟州島女性吳愛純的故事為主線,講述了韓國濟州島叁代女性的生活與命運,她們在愛情、親情的種種體驗中經歷肆季,迎來春天。
外婆全光禮潛入深海撈出鮑魚,母親吳愛純風雨無阻碼頭擺攤,女兒梁金明才能自豪地把首爾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亮在手中。網友把這壹段情節總結為“外婆在海裡游,母親在地上跑,女兒才能在天上飛”。對於最年輕的女兒來說,是前兩代女性的托舉,才能讓她展翅。
在社交媒體上,許多年輕人都說,看梁金明就像看到了自己。我在梁金明身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的外婆在嶺南田地裡彎腰耕作,母親乘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咬牙在省城站穩腳跟,我作為千禧年後的女兒終於有了自主選擇愛好和未來的底氣,在母親的目送下去往千裡之外的城市讀自己喜歡的專業。像這樣的敘事,發生在許許多多的新世紀中國家庭裡。
濟州島貧瘠的土地帶不來豐厚的收入,壹家人的生活都仰仗海洋,但吳愛純仍然給了女兒梁金明無限廣袤的蓬勃愛意。吳愛純從小希望女兒成為“能掀桌的人”,拒絕讓女兒成為生活艱辛的海女,省吃儉用也要給女兒買好幾輛自行車,為支持女兒去日本留學賣掉了濟州島老家的房子。梁金明在這樣的滋養下,變得勇敢而堅強,敢於在面對初戀家庭的羞辱時說出“我愛你,但我也愛自己”,有野心說出自己也想成為總裁。
在吳愛純的人生裡,她把自己未竟的夢想托付給女兒,希望她成為“壹飛沖天的龍”。
但對於梁金明來說,這意味著背負所有希望,承受托舉背後母親不說出口的艱辛。她的自由是愧疚的,也是擰巴的,她不自覺地用攻擊和責備的方式表達對母親的愛。
面對外人,梁金明把講話當成“寫情書”,逐字推敲,但面對母親打來的壹通通關心電話時,她常常不在乎自己說出口的措辭,“像在廢紙上塗鴉”。
“我氣我媽那麼窮,”梁金明抱怨母親貧窮的言外之意是心疼,“我氣都是因為我,她才會那麼窮”。她也在被稱為“長女”“支柱”的話語裡攢下了父母不曾察覺的壓力。
飾演梁金明的演員李知恩在接受雜志采訪時這樣理解角色:“(梁金明)作為長女,那個因為層層積累的負擔而過早懂事的孩子,雖然最終出現了心靈堤壩倒塌的瞬間,但她之所以想更好地生活,也是因為家人。”梁金明也像大多數的年輕人,並非“理想孩子”,身上存在許多的矛盾,自卑但要強,對母親不夠柔軟但仍存念感恩。
在壹次爭吵中,梁金明脫口而出不想復刻母親的人生,“嫁到壹個窮人家,勉強維持生計過壹輩子”,說完她便悔恨地低下頭,知道自己傷了母親的心。
吳愛純愣了愣,承認女兒說得對。但她頓了頓,又笑著說,她的生活裡也有過陽光般的完美時刻,“我只是希望你承認我的人生也有價值”。
作家、哲學家波伏瓦在《她彌留之際》壹書中寫到她與母親的對話,“‘父母並不理解他們的孩子,但這是相互的’,我們談了那些相互之間的不理解,不過也只是泛泛而談”。母女之間似乎總是存在著這樣壹種酸澀而痛楚的關系。
復旦大學副教授沈奕斐曾分析,原生家庭在社會學的視角中存在滯後性,父母所接觸的話語體系來源於其年輕時所認可的社會規范,當社會變化迅速時,父母的社會規范對孩子來說自然就不適用了,“我們不能要求壹個人超越自己的時代來愛另壹個人”。在我們希望母親變得更理想的同時,也應該拓寬理解的邊界,接納她身上不完美的部分,更敏銳地體察她表達愛的那些行動,那些在我們實現理想關頭的經濟支持、久未歸家時她捧出的那碗熱氣騰騰的湯、異地生病時她第壹時間打來的電話。
跳脫出“理想母親”和“理想孩子”的框架,承認我們和母親作為個體的復雜性和局限性,方能再度看見彼此之間羈絆深厚、延綿日常的愛。
在梁金明看來,母親曾擁有自己的追求,這壹生並沒有做完想做之事,她好奇母親的人生有沒有遺憾。吳愛純停下了筷子,在飯桌上坦然地說,“我做的壹切都是因為我想做,我用自己的方式活出了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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