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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1-04-26 | 来源: 乂叶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小 中 大
而我们单位那些已经拿到执照的管制员们主动离职或转岗的原因,是跟师父聊天时我才知道的:如今每天工作8小时是家常便饭,这时间看着不长,但需要人精神高度集中,容不得开一点小差。而下班后还有开会、培训,占用休息时间,但又不算在工作时间之内。而最让管制员们不满的,就是与工作量极度不匹配的薪酬。领导们承诺许久的涨工资并没有兑现,反而因为新修订的各种考核标准,很多人不知不觉就被扣了绩效分,导致收入比以往少了很多。
“你们刚拿到‘小时费’的新人没什么感觉,但是成熟管制员们却感受明显,一直绷紧的神经总会被引爆。”师父淡淡地说。
不过,很多辞职并没有被批准,于是管制员们强行申请事假,导致管制室的工作排班,逐渐出现极度困难的局面。累积疲劳和严重超时,无时无刻不威胁着领导们的安全目标。没过多久,提高管制员待遇的问题,就又被提上了议程。
“工资要涨到让离职管制员后悔。”“小步快跑,要让管制员工资赶上飞行副驾。”“提高夜班费标准,提高小时费系数”……不断流传的“领导语录”,带着难得的大方,让沉寂在工作与生活的焦虑中许久的管制员们有了一丝期待。
尽管每月多领了两三千,但是距离传说中的“飞行副驾水平”差距甚远。更为尴尬的是,管制员的“小时费”和领导的管理绩效,混合在一个“资金池”中,池水不变,你多我少,你少我就多。于是“不要想和领导抢钱”,成了我们平时私下里闲侃的戏言。
当然,还有部分离开的管制员是“被动”离职,原因大多源于让无数管制员焦头烂额的“3A体检”——40岁以前两年一检,40岁以后一年一检,还有加项。繁多的体检项目,严格的指标,话语权极大的航医,都是管制员职业生涯的拦路虎。一线苦熬的管制员,一直生活在浮冰上。任何一个不慎,都会如汹涌波涛,掀翻冰面,于是人生颠覆。
熬夜是每个管制员的常态,领导总说要“弹性看待工作”,但冷冰冰的体检指标却面无表情地对着疲态尽显的管制员们,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因体检不通过而被停岗——这就意味着连现在觉得数目过低的“小时费”都拿不上了。前几天跟一个因血压过高而被停岗的前辈聊天,他自嘲道,现在每天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也管不了,成了一个真正的“空管”了。
2010年8月到2019年底,中国民航实现运输航空安全飞行112个月、8000多万小时,创造了历史上最好的安全记录——放在国际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数据的背后,作为民航业三大支柱之一的空管,却疲态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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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对我们这个小群体的关注,大概是源于2016年10月11日虹桥机场跑道入侵事件:塔台管制员忘掉了飞行动态,发出错误指令,险些造成两机相撞。一时间,人们铺天盖地歌颂紧急时刻果敢的英雄机长,同时咒骂工作失误的空中交通管制员。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自己飞行旅途中,除了飞行员,还有这么一群人能在瞬间掌控数百人的生死。
没有行业外机构精确统计过,国内民航管制员每月成功处置过多少起诸如劫机、发动机故障、紧急物资运输等“特情”。其中不少“特情”都直接威胁到旅客生命安全,而绝大部分事件,仅仅停留在单位内部的通报文件上,或者是只有圈内人才知晓的媒体中。即便有零星的外部宣传,也迅速淹没在信息繁杂的网络潮水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虹桥事件的第二天,单位内部就开展了安全大整顿,所有人对照要求自检,一些更复杂更细微的考核标准悬在了我们头顶。而后来虹桥事件的“连坐处理(相关责任人和领导全部一撸到底,打入民航黑名单,不管当天在不在上班)”,更是让我们心有余悸。
随后的大半年里,我明显感觉工作压力又上了一个台阶,神经时刻处于绷紧状态,有时处理完一波“大流量”之后,真的身心俱疲。有次,我见到下了席位之后在卫生间干呕的罗林,给他递了张纸,他苦笑着说:“这吐出去的怕是不止10块钱吧,有些亏啊。”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10块钱”是指虹桥事件后,局方提出“提速改革空管,优化工作负荷与待遇之间的不平衡现象”,随后颁布文件,“小时费”涨了10块钱。我记得科室下发那份文件后,办公室里面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干笑声。
但让这个群体摇头叹息的事情很快又来了。
2018年5月14日早上7点10分,全世界大的监控雷达屏幕上突然闪起了7700的航空器紧急代码。半个小时后,川航8633次航班惊险地迫降在成都双流机场,举世震惊。后来,该事件改编成的电影《中国机长》上映,再一次把英雄机组推到了世人面前。在人们一片惊叹声中,力挽狂澜的机组赚足了眼泪与赞美。- 新闻来源于其它媒体,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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